他難道就如此廉價嗎?每次都生生的將一顆心掏出來給她糟蹋!

最可笑的是對著她的冷臉,但在知道了她和姚家的事情後還要每天擔心她的境況!

想靠近又不敢靠近,覺得自己犯賤,才會在聽到了她快要結婚的消息後跑去為她裝修新房,才會在得知她會出席慈善晚宴時眼巴巴的跑去看她,隻求在結婚之前能夠聽道她說的一聲對不起。

隻可惜,沒有,什麼都沒有。這個女人,冷血得可怕。

被擒住了下巴,司凡說話有些艱難。隻見她笑了笑,“不,沒有對不起。”頓了頓,她趁言如玉發怔之際,向後退了幾步,揉了揉有些酸疼的下巴:“你知道當初我媽被退下樓後送到醫院搶救,昏迷之前說的一句話是什麼嗎?”

言如玉愣住,搖頭。

司凡睇了他一眼,重複著這麼多年來腦海裏依舊清晰如初的話:“我媽說:‘早就知道我們是不合適的,品性習慣不同的兩人怎麼會有未來的呢?小時候看過了那麼多書生小姐的戲,卻還是沒搞懂現實,平白討了這個罪來受,原來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冷淡的勾起了唇角,她睫毛微顫:

“言如玉,我們本來就是不合適的。”

頓了頓,她深吸一口氣,吐出一串不著邊的話來:

“我以前最期盼做的事情就是一邊騎著腳踏車上學,一邊看路上的風景。喜歡像普通女孩子一樣周末去逛逛街,賣個心愛的發卡,而不是窩在家裏練毛筆字。喜歡巷口的酸辣粉,還有老鄉門的桂林米粉,喜歡步行街裏的美食一條街,不喜歡自己下廚,喜歡吃零嘴,討厭吃西餐。偶爾會厭煩媽媽做的菜,想要有個男朋友陪我出去逛街,玩兒老虎機。遊樂園裏很想玩兒刺激的雲霄飛車,但是我卻很膽小。不想要做什麼老板,隻想每天睡覺,這些……你都知道嗎?”

不,他一點也不知道。

他上學有司機接送,順道每次都要叫上她,看到女孩子頭上戴著飾品會皺眉,喜歡做的事情是每個周末拉司凡一起窩在家裏畫畫,因為討厭吃外食,連酸辣粉和桂林米粉都沒有吃過,每次他們約會吃飯最長去的地方就是規矩最多的西餐廳,討論最多的永遠都是藝術,喜歡讓她下廚,卻每次都沒看到她皺起的眉……

看,就是這樣。

他們的生活水準生活觀念完全相背離,他是舉止優雅的得體的書香世家,她是平平凡凡毫無特色的市井小民,甚至連他們唯一的一次溫泉旅行,還是言家全程包的費用。

看向言如玉,她笑了:“這些,你都不知道吧。所以在媽媽說了那句話之後,我便知道我們是沒有未來的。我是一個普通的女孩,而你,卻有著我不能接受的所有大家公子的缺點。”

年輕的愛戀之所以迷人,是因為它本身的純粹。言如玉當初單純的喜歡打動了司凡,但可惜的是司凡沒有一顆年輕而夢幻的心。

她的心太現實,清清楚楚的看清了他們的未來。

就像是沒落的世家總是從內開始爛起來的,盡管當初靠著純粹的愛戀支撐,兩人看起來就是幸福甜蜜的小情侶,但是內在的差異總會被時間的洪流衝上岸來,讓大家看看他們如何腐朽的純真。

她兩世為人,自然是對他們無果的未來看得清楚,與其等到將來兩人麵對著腐朽的愛情痛苦折磨,倒不如趁著還保留著純真的時候,讓她來結束這場不合適的感情。

言如玉還在發怔,半響,這才喃喃道:

“我以為你不喜歡那些,而且……你沒告訴我。”

司凡垂下眼眸,輕輕呼出一口氣:“言如玉,對不起。”

結束了,都結束了。

如今你要結婚,我已嫁過人。

言如玉慘白著唇,眼裏似乎凝結了霜。對不起等到了,可似乎又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那……你為什麼要和明朗哥離婚?”他指尖微顫。

司凡心下一囧,總不能說X生活不協調吧。

想了想,她重複了一邊當初陸明朗和她說的話:“明朗哥說他不想娶一個一直把他當成哥哥的人,讓他有種亂|倫的感覺。”

“是他先提出離婚的?”

“嗯。”

“原來倒是我自作多情了。”自嘲的笑笑,言如玉抹了抹臉,退後幾步,“李司凡,每次贏的……總是你。”說著,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交談結束,一直愣愣的站在樓道拐角處的人影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灰藍的眸子裏閃過慌亂。

本來隻是單純的擔心,想要上來看看會不會出事的某人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勁爆的信息,還在病中的腦袋似乎有些轉不過彎來。

她……

竟然離婚了。

愣愣的轉身走到了到了一旁的逃生通道,從樓梯原路返回下了十五樓。昏黃的燈光裏,他的栗色頭發閃耀出一層朦朧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