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3 / 3)

司木笑道:“不知各位叔叔哪裏聽來的?什麼叫獨吞?這些年來,我父親怎麼經營銀行的,各位叔叔瞧比我更明白。”於是其中一人便扔給他一張舊巴巴的泛黃紙片:“這是從幾年前的賬本上撕下來的。這麼大一筆款子,一個月裏被人分批提走,什麼單據都沒開,每次都是他親筆簽的。你去問問他,他若給得出一個解釋,我們就服氣。”

這的確是鎖在保險櫃裏的帳冊,陳年舊物,他小的時候曾今拿來亂圖亂劃的東西。如今什麼輸在電腦裏,什麼都可以保密管理。他幾乎快忘了,原來角落的斑駁依舊會泄漏曾今的汙垢。

那些元老們自以為抓了把柄,一臉正氣地審問他,意圖在退休之前再撈點好處。他提出加倍他們的退休金,按市價的兩倍買他們的股份。有些滿意了,可有些還不罷休,依舊吵吵鬧鬧。

宗琪埋頭理著那些積灰的帳冊,對著不勝其煩的司木道:“你理他們做什麼?如果是我的話,一律打發他們回去。”司木瞧著他手上的東西:“還不是為了這些。我們家的富貴榮華,也是靠這些東西變來的。”

他帶著一絲苦笑,在隻有一束暈黃亮光的地下室裏,認真地對宗琪說:“你會不會瞧不起我們家?我爸在年輕的時候,的確借銀行處理過一些錢。可這不是他情願的,我一直都相信。如果我們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去走那條危險又不齒的路呢?”

宗琪略把頭抬了抬,聚攏的目光有些浮動,慢慢笑道:“你說得沒錯。快把這些東西理好吧。”他手腳利落,大概因為自幼是孤兒,什麼事都需親曆親為的緣故。沒多久,兩個捆綁的箱子都安安靜靜地躺在他們腳下了。

宗琪又說:“如果沒有這些證據,那些老頭兒拿你沒轍。你不必遷就他們,若他們想尋事,別忘了我們的老本行。”司木皺眉道:“我是怕他們狗急跳牆,鬧出風波來,對銀行不利。”宗琪卻說:“可你一味忍耐,他們隻會得寸進尺。”

大概受了這些話的影響,他開始對幾個元老不怎麼客氣,又技巧地軟硬兼施,迫使他們敢怒不敢言。宗琪這些天一直在銀行走動,許多程序他都熟悉了,司木漸漸少不了他。正當一切稍微順利些,原先相安無事的兩三個老頭兒又跳出來。仿佛良心發現似的,對眾人宣布華行的種種劣跡,並懷疑它的可信性依舊還在。

他們有證有據,第二天的報紙上赫然出現那張發黃帳單的照片,儼然指證華行在早期發展時涉嫌洗錢,並揣測它根本就是為了洗錢而成立的。眾人嘩然,華行股票連續跌停,銀行大廳幾乎要發生擠兌。

司木沒料到他們這麼絕情,竟是懷著破釜沉舟的意念。他對所有人發了一通脾氣,接著一個人悶頭坐在辦公室裏。冷靜片刻,這才明白這些人一定是受人唆擺,他們沒有那樣做的魄力。

踩著驚天動地的步子,衝進南言的辦公室。陸路生不再來這裏辦公,正個房間,連同外麵的一層都成了南言的地方。他沒有答應他的要求,他便施計來害他,告訴他,其實他不願做的這些事,他父親早就做過。

南言正翹起一條腿,疊著紙飛機。司木一手揮開漫天飛舞的藍條紙,指著他問:“我和你有什麼仇?你非得纏上我?”南言兩手一擺:“你激動什麼?這些東西難道是我編出來的?若是你們沒做過,也不會有今天。”

“這些事——”他憤憤地敲著桌子,“這些事全是你搞出來的。為了什麼?你想錢想瘋了麼?現在華行快完了,弄成這樣,你什麼也別想得到。”

南言笑道:“華行會欣欣向榮,因為我有用。你還有機會,若我們合作,你還是本市第一商行的董事長。”

“你這個瘋子。”他略朝後站了站,“我永遠是這裏的主人,你別想在這裏做夢。”

“可你別忘了,若我買了那些老頭兒的股份,銀行就是我的了。”他朝手裏折成的藍條紙哈了一口氣,一架張開兩翼的飛機穩穩地朝他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