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勤好嗎?”不知為何,在霧裏看花的時刻,他竟擔心起她來。
“你瞧,我們又偏離了主題。你的腦子裏該不會都是女人吧,我沒有興趣同那樣的人合作。”
司木手上的水珠漸漸沿著手腕溜去了胳膊,接著滴答滴答掉去地上。他有些緊張地回答:“我們要合作什麼?”
南言兩手一攤,無奈笑道:“我又不會吃人,需要這麼戒備嗎?隻是介紹你一種更好方式來積累財富。”
“我不需要。”他立刻回絕,同時厭惡地望他一眼,“我知道你在做什麼勾當,不用介紹,我永遠不會感興趣。”
南言並不生氣:“你對我的偏見太深,好像我的生意都是十惡不赦一般。其實我們不過是按照另一種秩序賺錢而已,同樣付出勞動,得到的回報卻是幾倍。”
司木冷笑:“你可說得冠冕堂皇。我們家的船廠現在在運什麼?我勸你早早收手,若是被抓住了,可是幾十年的牢獄下場。”船廠還有他的親信,總會帶來聳人聽聞的消息。如今一些老部署都已經走了,剩下這批人越發肆無忌憚。
他知道南言不會隨意談論這些事,如今開口找他,必是有了完全的準備。他想回絕,想遠離這個漩渦,卻突然發現自己已站在漩渦口,隨時隨地便會向幽暗的中心投去。
“程先生,我實話說了吧。因為如今合作的幾家公司有些麻煩,我要找個更合適的方法處理錢或是其它一些東西,銀行是最直接和方便的途徑。我需要你的合作。不用生氣,你父親那一輩是如何起家的,想必你若有耳聞吧。我們可以比他們做得更好,也可以更成功。”
司木氣得站起來:“你別想打華行的主意!隻要我還坐在那裏,你別想放一毛錢進去!”他突然想起了律所,也是他苦心經營,結果給他毀掉了。這次他看中了華行,華行是他們家的,有父親用過的茶色煙缸,有母親常坐的紫絨沙發。他連看一眼,都是侮辱。
南言搖頭:“真是固執。本來看你這幾個月的表現,我還挺欣賞的。”他早就在注意他了,或是注意著銀行。他早有預謀,一舉一動都在盤算,不達目的便不罷休。
“這麼說你是不答應了?”他說得十分順口,應該對很多人都這麼說過,仿佛是審判長恩賜罪犯最後一次懺悔的機會。
司木直接指著門:“你出去。你要再提這事,我就把你那些勾當拿去警局。我知道你不怕,我也不怕。論家世論地位,你看看誰會占上風。”他知道這類人心狠手辣,唯一遏製他們的方法,便是比他們更心狠手辣。
南言便不再說,倒是十分紳士地站起身,走去他身邊笑道:“你今天不合作,將來一定會後悔。”司木是第一次這麼近看他,他左耳下方隱藏的黑痣,在透過雕花玻璃的陽光下若隱若現,□□地嶄露。
“期望再見!”他略一欠身,便去開門。誰知陶然正站在門外,一手正搭著門鈴。
她也是一怔,因為馬克談起他,或是習勤,從來沒有好臉色。她對麵前的男人自然沒有好感。南言像是認出了她,便咧嘴一笑,回頭對司木揶揄道:“你還真有豔福。”
她還抱著滑水板,等著司木把門關上。屋裏有著彌漫了一份凝重,她知道剛才來的那個男人把她辛苦預備的一切都破壞了。司木帶著一種陰晴不定的神色,對她說:“旅行不去了。我不放心。”
幸好他沒有離開。兩個星期後,華行便招來大禍。陸路生稱病,指定南言出席股東會。股東會上還相安無事。又一個星期後,幾個元老突然闖進總部,逼著司木把銀行所有的帳目交出。司木看他們來勢洶洶,必是受了什麼人的挑唆。若是自己先生氣,這場戰還未打就已輸了一節。
元老們語氣不善:“我們都是在這裏幹了一輩子的人。跟著你的父親,他坐著,我們就站著;有了進賬,他分五份,我們隻有一份。平時一些委屈可以都不計較,可如今知道他竟借著銀行給自己牟利,幹些見不得光的事,都不和我們支會一聲。我們做了這一輩子,心也涼了。你們程家若想獨吞這份財產,我們也不敢爭。隻要把原本的股份還給我們,就當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