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我的腿漸漸恢複了,可以不拄著拐杖行走了,放棄了一瘸一拐,我還是選擇了坐在輪椅上。
“我回來了。”劉思提著剛買回來的菜,換著鞋對我喊道。
劉思走進臥室,看了看我,搖搖頭,進廚房做飯去了。
“吃飯了。”劉思的情緒很低落,自顧著夾著米飯,隻吃了幾口卻再也吃不下了,於是默默地收拾了碗筷,匆匆洗漱後,疲憊的躺在了我身邊。
幾個月前,劉思找到一家香港合資的日用品企業做公關,說白了就是每天拉客戶、賺提成,十分艱辛。
“你是不是後半輩子都想這樣度過。”劉思枕著手,對我道。
黑暗中,我背對著她,一言不發。
“王秋雨!”劉思坐起來開了燈,一把扯開被子對我吼道。
“我頭痛,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我拉過被子,同樣的姿勢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劉思坐了一會,下了地,然後又脫鞋重新回到床上。
“你幹什麼?”我一把搶過她手裏的酒瓶,已經讓她一口氣喝下了三分之一。
“你不是喜歡喝嗎,你不是喜歡麻痹自己嗎,我他媽也痛苦,我他媽也想麻痹自己,行不行!”劉思睜大著眼睛盯著我,上來搶我手裏的酒。
“既然都痛苦,幹脆分開吧。”我淡淡的道。
劉思愣住了,搶奪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我已經這樣了,還要我怎麼樣?”我看看手裏的酒瓶,對著瓶嘴喝了一大口。
劉思一把搶過我手裏的酒瓶,用力摔到地上,隻聽啪的一聲,酒瓶碎了一地:“選擇你,是我這輩子最錯的決定。”
劉思喘著粗氣,不再說話,她氣壞了,她失望到極點了。我每天喝得爛醉,完全不體諒她的苦心,也許是我太過悲傷了,也許是我僅存的理智告訴我,這樣做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
我又一次的躺下,轉過身,任憑劉思收拾著行李。
“我走了。”劉思疲憊的聲音對我道。
她緩緩地拉著行李箱,我知道她在等待我,但是,我沒做出任何反應:“照顧好自己。”
這是劉思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大門被關閉上的那一刻,我早已淚流滿麵,結束了,最後一件事也結束了。我放鬆了下來,彷佛全世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就讓我自生自滅吧,我心想。
“你每天花那麼多時間坐在這裏化妝,不煩呀?”我拿起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擺弄著,對劉思道。
“你每天刮胡子煩不煩?”劉思眼線筆停留在眼皮上,看了我一眼。
“這是什麼?”我擰開睫毛膏,把刷子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
“你是不是沒化過妝?”劉思突然想到什麼,很興奮的對我道。
“你看哪個男的沒事化妝玩,我又不是變態。”
“要不…試試?”劉思拿過我手裏的睫毛膏,說話間衝著我的眼睛就過來了。
“你要幹什麼?”
“我還沒見過你的妝容呢,我手藝很好的。”劉思一臉壞笑。
“你別鬧啊。”見她撲過來了,我連忙躲開。
最後…胳膊扭不過大腿,我被花的像個小醜一樣,劉思美其名曰煙熏妝…
坐在椅子上,握著唯一一張化過妝的照片,這是劉思為我不聽話而留的把柄,她就是這麼跟我說的,她就是這麼赤裸裸恐嚇我的,看著照片,露出傻傻的笑容,回憶著過往,模糊了何年何月何時,我身處何處。
一個月後…
“將軍。”叔叔手裏握著吃掉的棋子,對我道:“思思去了香港的分公司,我知道你們吵架了,去把她追回來吧。”
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不想再耽誤她了。”
“那就振作起來。”劉叔叔看著我:“你還年輕。”
這半年,我每天都把自己灌醉,劉思並沒有為此棄我而去,我知道自己對不起她,可是如今這個樣子,又怎麼樣重新來過呢,麵對眼前的這位老人,又如何說出自己內心的苦悶呢,我低著頭盯著棋盤,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