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五鳳樓辯論(2 / 2)

過了三刻,五鳳樓中已然聚滿了生員、試子,而在其中則多出了兩幫市井打扮的人兒。

一些乃是商賈穿著,手中拿著燙金紙扇,坐在五鳳樓各個樓層飲茶品茗,卻無一例外滴酒不沾。

而且這幫人還有一個相同的特點,雖然身著錦緞華服,但這幫人的手指關節卻是老繭密布,好似練武之人。

另一幫乃是富貴閑人打扮,或手捧茶壺、或手捏玉石球,一個個東張西望,仿佛是在審視著什麼。

五鳳樓三層,乃是國子監生員與長安試子辯論的主要場所,眾人分座兩端,中間空出一條空道,人人捧盞飲茶,不時互相怒視,頗有臨陣交鋒對峙的意思。

過了片刻,隨著一人起身,有關房遺愛的辯論隨即拉開了序幕。

解元張文清了清嗓子,在蕭敬明的注視下,憤然起身,道:“房俊乃是十惡不赦之人,還是要奏請禦史台,再敲登聞鼓!”

“呸!想你也是一介試子魁首,怎地不知羞恥?登聞鼓是人人都能敲得的?”

“是啊,先前太子爺曾明令傳下,若有人膽敢再敲登聞鼓,必定軍法從事!”

“不錯!太子均旨誰敢視同兒戲?莫非張解元有膽量去敲?”

張文被國子監生員嗆得輕咳一聲,朗聲嚅囁道:“本官官居諫議大夫,並無職責敲擊登聞鼓。”

“呸!分明就是害怕東宮均旨,你連做諍臣的誌向都沒有,還敢忝居諫議大夫?”

眾人你來我往,正議論的十分興起時,五鳳樓二層雅間之中,忽然傳來了一陣火油的氣味。

氣味並不算很大,加上五鳳樓通風良好,剛剛從雅間中散發出來,便瞬間隨風而去。

饒是這樣,淡淡的氣味,卻也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那些商賈打扮的富商聞到火油氣息,紛紛對視一眼,轉而有兩三人不動聲色的離席,去到各處“閑逛”去了。

散發出火油氣味的雅間之中,一位身著藍色大氅、頭戴逍遙巾的青年男子眉頭顰蹙,手中拿著一根火折子,喃喃道:“還有一刻,二樓四角雅間同時火起,諒樓上那些呆子也察覺不到!”

“禦史,此事小人總覺有些不妥!”一旁的隨從拱手道。

岑懋冷哼一聲,伸手將火折子放在衣袖之中,嘟囔道:“有何不妥?你我如此著裝誰會認出?”

“禦史身著道家常服自然無人認出,但此事有損天和,怕是...”

“呸!”岑懋怒啐一聲,沉聲道:“有傷天和?房俊殘害連襟、設計害死忠良、霸占姨姐難道是積德行善之事?”

“房駙馬為國盡忠,蕭銳之死實乃鼠疫,長孫衝也是咎由自取,襄城公主入住狀元府乃是治病...”

“放肆!”岑懋怒火中燒,斥道:“曉得什麼?若再敢口出此言,少不得要將你調到詔獄做獄卒!”

說完,岑懋清了清嗓子,柔聲道:“忘記蔡禦史的下場了?當初房俊黑夜行刺蔡少炳,被毆的獄卒之中沒有你?”

“蔡少炳乃是察院棟梁,你我與其共事多年,此仇怎能不報?”

“況且蔡少炳身死即墨城,禦馬監的鳳廠公對此耿耿於懷,若是事情敗露自然查不到你我頭上,有他周旋還怕什麼?”

說完,岑懋再次從衣袖中取出火折子,略微鬆動火折帽蓋兒,喃喃道:“再過一炷香,四角一同火起!”

“燒他一個映天紅!”岑懋嘴角微微上揚,眸中滿是對房俊的陰鷙,以及加官進爵的狂熱。

可他萬沒想到,他引為依仗的鳳承東,此刻正在禦馬監與白簡、王有道“隔門對罵”。

“白簡!”鳳承東手把部堂大門,透過門縫朝著門外打量,大聲喝道:“快些開門!”

白簡打了一個哈切,嘟囔道:“吵吵什麼?過一會自然會打開!”

“白簡!你要造反!”鳳承東頓足大罵:“這是禦馬監,不是司禮監!”

“知道這是禦馬監,咱家才特意請王總管一並來的。”白簡對對座的王有道努了努嘴,說:“老王,你這幫幹兒子挺鬧騰的。”

王有道不置可否,轉頭看向部堂,冷聲道:“嚴俠、張仁,叫嚷什麼?”

監督、提督二太監坐在太師椅上,打著哈切回應道:

“幹爹,孩子沒吵吵。”

“義父,孩兒在迷瞪打盹呢。”

聽聞此言,王有道微微點頭,“好孩子,睡會吧!”

見王有道單單略過自己,鳳承東心急火燎,眼望門外紅日高起,心道:“房俊調兵、二太監守門,莫非是...”

“莫非是提調禁軍去往五鳳樓?但願岑懋能夠察覺,不然咱家和長孫丞相怕是難以獨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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