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者上鉤...”
鄒應龍喃喃一語,道:“駙馬何意?”
“鄒兄可知今日五鳳樓之事?”房遺愛舉杯與鄒、薛二人對飲,神態顯得悠然自得。
鄒應龍輕抿一口三勒漿,支吾道:“今日國子監生員與長安試子將會展開辯論。”
說著,鄒應龍目光閃爍,繼續道:“所指之人,正是駙馬。所指之事,正是那長安童謠。”
“長安童謠。”房遺愛含笑點頭,“也難為此人煞費苦心捏造出四樁虛事中傷本宮。”
“四樁虛事...有真有假。”鄒應龍正色拱手,一時間言官的秉性卻又發作了。
見鄒應龍一副“道學先生”的做派,房遺愛不置可否,“是真是假,拿住此人便知。”
“駙馬,敢問這願者上鉤的魚兒,何許人也?”鄒應龍輕聲道。
房遺愛與薛仁貴對視一眼,兄弟二人胸有成竹,一起捧盞飲茶,隨後房遺愛含笑道:“禦史,快些動筷,這鰣魚可不常見呐。”
“駙馬若不告知,鄒某如鯁在喉,吃什麼都沒滋味兒了。”
鄒應龍抱怨一聲,但卻並沒有追問,而是夾起一顆魚目,悠悠品嚐了起來。
“禦史喜吃魚目?”房遺愛停筷不用,問道。
鄒應龍呷了一口清茶,“身為禦史言官,這眼睛最要明亮啊!”
“明亮既明亮,但魚目混珠未曾有之?”
聽聞房遺愛的話兒,鄒應龍苦笑一聲,連連搖頭,“駙馬取笑了。”
這邊,二樓雅間內三人舉杯暢飲,五鳳樓中也是人聲沸鼎。
“咱們今天一定要拿出張儀欺楚的勁頭兒來,替榜首辯白伸冤!”
“張儀欺楚?辯白伸冤?我說年兄,這第一個詞兒怕是有些不妥吧?”
“如何不妥?張子大才震古爍今,安息則天下安,一怒則諸侯懼。”
“張子?還是蘇子比較穩妥。身配六國相印,鎖函穀,而暴秦膽寒。”
“甭管張子蘇子,反正今日一定要替榜首辯白!”
正當國子監生員群情激奮之時,三個身著錦緞袍服的貴公子緩步走進五鳳樓,眼望一眾生員,發出了陣陣冷笑。
“兀自那人,笑些什麼?”國子監生員見三人笑容燦爛,冷聲問道。
“張蘇之流?真真舌辯之徒!”三人中中間那人正是長孫津,身側分別站立著長孫澹、長孫潤,三兄弟此來是為了參見“房俊”辯論一事,當然長孫澹卻是醉翁之意。
“舌辯之徒?有朝一日風雲駕,必把奸賊一把抓!”國子監生員奮然回擊道。
“井底之蛙焉能成的什麼大事!”長孫潤嗤笑道。
“井底蛙?井底蛙卻也不差。總比某些正襟危坐浪得虛名之徒來的磊落!”一名身著長衫的試子緩步走進五鳳樓,眼望長孫三兄弟冷聲道。
長孫津見到來人,隨即換上一副小臉兒,拱手道:“杜荷兄,何時來的?”
“目下剛到。”杜荷取出白紙扇,目光掃向長孫津,拱手道:“兄台卻是也來了。”
“此等盛事焉能不來?”長孫澹微微一笑,隨口說:“聽聞兄台棋藝超群,可否賜教一二?”
杜荷掃向長孫澹,悠悠道:“我不比師兄的棋藝,手談之事免了吧。免得再去勞煩師兄救治。”
“救治?”長孫潤微微撓頭,說:“杜兄口中之師兄是誰?”
“當朝刑部右侍郎,布衣榜首,房遺愛!”
說完,杜荷合上白紙扇,拱手道:“先行一步!”
由杜荷做表率,國子監生員緩步登上五鳳樓三層,一個個群情激奮,誓要給房遺愛討回公道。
雖然先前李世民下旨將秦謝二女許配房俊,但並非名言襄城也一並下嫁,如今謠言中又一樁不攻自破,唯剩蕭銳暴斃、長孫衝之死、李玉歸屬三事懸疑不明,而長安試子所詬病房遺愛的主要一事,便是襄城入住狀元府。
“哼!不識抬舉!”長孫潤拂袖冷哼,道:“杜荷此人真真明晚,分明與房俊並無私交,還口口聲聲師哥師弟!”
長孫澹嘴角上揚,目光掃向四周,仿佛是在尋找什麼,“潤弟,此事絕不能在旁人麵前提起。房俊乃是杜丞相高徒,杜荷喚他一聲師兄倒也無不可。”
“無不可,無不可。”長孫津看向長孫澹,沉聲道:“澹弟,何時向著房俊說話了?”
“就事論事!”長孫澹麵色一沉,負手道:“兄長之仇為報,我與房俊勢不兩立!”
“對!勢不兩立!”長孫潤一旁幫腔道。
長孫津眼見國子監生員和長安試子差不多到了九成,隨即說:“走吧,去三樓看看。父親說少時便要回去。”
長孫潤跟在長孫津身後,小聲嘟囔道:“父親也是,為何要你我少時回去?好不容易找到出氣的機會!”
“父親這樣吩咐,定然有他老人家的道理。”長孫澹含笑應聲,心說:“不知房俊準備停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