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貓多麼淒厲的絕望,都抵不過時間的風化,很快,脫離皮毛的血紅色皮肉血淋淋的在地上掙紮。剝皮的紅色血肉並沒有死亡,依舊在原地不斷的蠕動掙紮,想要尋求出路,卻再無出路。它睜著巨大的瞳孔,眼睛裏閃著驚恐,慢慢,血淋淋的肉繼續裂開,開膛破肚,身體裏的內髒流出來,在布滿灰塵的地麵上拖動著,那貓依然沒死,它瀕臨死亡但卻沒有死,死神隻是不斷的折磨著它,讓它眼睜睜的看著的皮膚脫離身體,鮮紅的血肉離開身體,內髒離開身體,像是世界上最完美的解剖手術一樣,每一個部位都完美的分離,沒有任何的牽連,整整齊齊比手術刀的切割更完美。
最後直到那個貓,徹底的死亡,它依舊瞪著充血的血紅眼睛,死不瞑目的盯著世界某處。路小時和方謙都沒有從那個震驚中醒來,那就像一場噩夢,誰也說不出為什麼會出現,但就是出現在眼前,清清楚楚,想要忘記都不能。
“方謙,我竟然變成小哥了。”很久以後,路小時有些癡呆的轉頭看方謙,她僵硬的肌肉扯出一種叫做笑的玩意,但她的眼睛流出了鮮紅的液體,那是路小時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自己已經不是人了,這是事實。
她的變異,原來體現在哪裏,真是絕美的防禦。
“……但也要小心點。”方謙回頭凝視著跟上來的路小時,他自然之道路小時的一切,但那又如何,她依舊是路小時,那個站在他身邊的人。方謙拉著路小時,讓她站在自己的身後,不知不覺的為路小時做出一個安全的屏障。
這已經成為習慣,根本就不用思考,如果有了危險,方謙最直接的反應肯定是護在路小時的身前,而完全不會想起,路小時現在的本身就是最美的防禦。
“嗯。”路小時低低的應,兩個人緊緊的靠在一起,小心翼翼的往前麵陷阱的地方靠近。
陷阱上麵作為偽裝的的樹葉已經被踏出一個洞,下麵亂糟糟的被折騰的一塌糊塗,有些看不清楚到底掉進去的是什麼。方謙打量陷阱的高度,又觀察附近並沒有別的野獸出現,那踏出的窟窿也不像愛你個很大的野獸。想著即使是有野獸也不會從陷阱中跳上來,於是他們就蹲在陷阱邊上看下麵的情況。
“你覺得是什麼?”路小時問,她即使已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但性格卻沒有任何的變化,遇見什麼都好奇。“看起來不大。”
“哎?”方謙突然發出一聲驚訝,然後更彎下身體去看。“好像是個人……”方謙說。
“啊?什麼?”路小時也驚得睜大了眼睛,人?怎麼可能,也許是潛意識裏認為,這個島上再沒有人,太久的時間是他們兩個人,和一群廝殺的野獸。突然的出現人這個詞,讓她突然升騰出莫名的感覺。
“我跳下去看看。”方謙說著就打算往土坑裏跳,他也是很久沒見到人,這樣荒蕪的地方,能出現一個人,哪怕是那個人不能為自己指航,但也好像是看見了希望。
但路小時下一個動作阻止了他的動作。
“等下,人也不一定是沒變異的,先看看再說。”路小時竟然是這樣局麵下最冷靜的一個人,其實這也正常,因為她的心髒已經不會跳動,自然會冷靜。
“唔……”突然坑裏傳來一聲呻吟,然後那個疑似人的東西就緩慢的頂著樹葉坐了起來,正惱怒的拔掉頭上樹葉的人,突然抬頭看見逆光下蹲在坑邊的兩個人,他的位置並不能看見上麵兩個人的麵目,因為看到的人都是黑的,陽光太過耀眼。
“景遷!”突然的一聲大吼,坑裏坐著的男人,抬起頭,慢慢的眯起了眼睛,多麼熟悉的聲音!下一刻,那個發出吼叫的女人就從高處跳下來,撲倒了他的懷裏。
路小時覺得這個世界真他媽的小,太他媽的小了,小到轉過一個世界,竟然能看見曾經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的人。
路小時有時候很憎恨世界的狗血,有時候又很感謝命運的狗血,她蹲在地上,看見扒拉掉頭上的樹葉,露出那張雖狼狽但依舊熟悉的臉時,那一刻,她的世界安靜了,一切都靜止了。她想大哭,但變異了的身體,卻不能那麼隨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