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月幡然醒悟:同是天涯淪落人。
“現在天色已晚,好不容易找到這家客棧,你想上哪裏去?你難道不怕又被他們捉回去?”
“公子――”憐欣感動地又想落淚。這麼說來,他是打算留她了。
培月瀟灑地打開折扇,輕輕搖曳,“說說你以後的打算!”
“去文雲山莊!”憐欣眼中露出一絲堅持。
“為什麼?”培月不動聲色地問。
其實她早已看出憐欣看似柔弱,實則剛強,而且在某些觀點上,她和她常常不謀而合,她現在又開始慶幸自己的那份衝動。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放眼當今武林,也隻有文雲山莊有能力與傲雲堡對抗。”
英雄所見略同!
培月緩緩起身,收起折扇,“我正好也去文雲山莊,剛好同路。”
“你難道不怕……”憐欣有些猶豫地問。
培月說一本正經的說道:“怕,當然怕,但要來的遲早要來,從我救起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無法置身事外了,所以我躲著也沒用,還不如拚一拚。”
憐欣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我開始欣賞你了。”
培月見憐欣已經消除了對自己的戒心,玩心大起,她的眼神開始閃爍不定。
“對了,你上次說要謝我,你打算怎麼個謝法呢?”培月不安好心地問,眼珠子轉得更勤了。
憐欣心中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再看培月那賊兮兮的眼神,她更加肯定她的揣測。
也罷,本來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憐欣從烏黑的秀發上取下一支碧綠色的發簪,“這支發簪是我從小到大從未離過身之物,我視它為生命,雖然不知道它價值幾何,但這是我這生中擁有的最好的東西,我想若公子將此物送給心上人,應該可以討她的歡心。”
培月撇撇嘴,“這些東西我家多的是。”
“這--,我身上隻有這件東西最值錢了,其它的我什麼都拿不出來的。”憐欣為難地說道。送他發簪他不要,難道他――,還是先別妄自推斷,搞清楚他想什麼再說。
“那公子認為我該如何謝你呢?”
“唉!”培月裝模做樣的擺弄折扇,“我今年剛滿十八,無奈家中爹娘已經開始逼婚,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啊。對了,姑娘芳齡呢?”
憐欣聽出了弦外之音,臉色驟然一變,忍住怒氣道:“十八。”
“哎呀,那正好,若姑娘執意報恩,不如效仿――”話還未說完,培月就被憐欣射過來的冷冽眼神給嚇住了。
不會吧,用這種眼神瞪我,我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呢,何況我這一身男裝打扮如此俊逸不凡,她怎會不動心呢?
打自己懂得離家出走開始,她偶爾女扮男裝行走江湖,時不時也會發生有女子強烈要求以身相許給她的故事,這傲憐欣是不懂欣賞還是要求太高呢?
憐欣的身體開始劇烈的起伏,可以看出她正在竭力克製自己的怒氣,原先的溫柔早已拋到九霄雲外。
“憐欣姑娘,你不舒服嗎?”培月暗暗吐吐舌頭,玩笑過火了,隻得裝傻。
“對,我現在很不舒服,可能也無緣與公子同行,請保重,告辭!”說完,轉身離去。不經意間,培月發現她的眼角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喂――”這下輪到培月傻眼了。
打從早上憐欣房內的燈亮著開始,培月便寸步不離的守在門外,生怕她一人先走了。
於是乎,一路上她盡量用迷人的微笑和憐欣打招呼,可是換來的不是她的勉強牽動嘴角,就是刻意拉開馬匹的距離,並沒有理她的意思。在確定一切努力均屬白費後,她隻得投降。
“憐欣,我知道昨晚說錯話了,你原諒我,好不好?”培月可憐兮兮地說,說實話,她從小到大可從沒有如此低姿態的求過人,再說了,她一直引以為豪的就是自己俊逸的男裝扮相,前幾次離家,自己的男裝扮相的一直很受美女們青睞,哭著喊著要嫁給她的人也不在少數啊,為什麼她一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會嚇哭呢?這也是她百思不得解之處。
憐欣微微一皺眉,緩緩牽動嘴角,“公子何錯之有,應該是我傲憐欣不識抬舉,拂了恩公好意。”她刻意將“恩公”二字吐得很重,同時也拉開了兩匹馬的距離。
昨晚的事怎能用“道歉、原諒”來平息,這根本是欺負她一名弱質女流嘛,雖說從小到大受的委屈遠不止如此,但這還是生平第一次傷及自尊,何況,眼前的人兒還是救她出“火坑”的恩人,義父說得沒錯,所謂的俠義人士,又有幾個不是沽名釣譽,有所圖謀,眼前的這一位不正是“正人君子”的真實寫照嗎?
“你是不是很生氣?”培月湊近憐欣,小心翼翼地問,其實看到她鐵青色的臉,白癡都知道答案了。
“不敢!”憐欣不卑不亢地答道,順便側馬拉開兩人距離。
培月見她沒有理她的意思,連忙解釋道:“我昨晚隻是開個玩笑,你千萬不要當真。”
憐欣抬起憂傷的眸子,對她幽幽說道:“難道小女子隻是公子的消譴對像嗎?”
天啊!怎麼越描越黑呢?
培月頭痛地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不,不,我絕無此意。”
手足無措的培月這時才真切地體會到了“偷雞不成倒蝕一把米”的苦頭。看來再不說清楚自己的性別,就甭想有一個好朋友了。
“憐欣,你還沒問過我的名字呢。”培月討好似的說。
憐欣一臉漠然,反問道:“有必要嗎?”
培月頭如搗蒜,“有,非常有必要。”
“那你叫什麼名字?”憐欣不耐煩地問,臉色也陰沉的嚇人。
長這麼大,還真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呢?他怎麼就不知道離她遠一點,難道他沒看到她真的不想跟他浪費口水了嗎?
“我叫蘇培月。”
“籲――”憐欣連忙拉住僵繩。
“你是女的?而且你該不會正好就是譽滿京城的培月格格吧?”憐欣吃驚地問。
“正是。”培月不急不徐的答道,同時也勒住了馬匹。
“你不是在京城嗎?而且現在不是在搞比武招親嗎?”憐欣驚訝萬分。
“我逃了,不然世間哪會有像我這麼英俊的男子,你真以為美男遍地啊。”培月口沒遮攔的消譴道。
“你――”憐欣突然想到自己的態度,不覺感到慚愧。
一名女子要從天下第一魔堡中救人需要多大的勇氣啊!何況,豔名遠播的培月格格也隻會一點“三腳貓”的功夫,這更顯得她的卓越與不凡,轉眼間,怒氣化作欽佩。
“對不起!”憐欣誠意的道歉。
“對不起?”培月喃喃地重複憐欣的話語,突然臉色微變,“早知道你會介意我格格的身份,那我就不告訴你了,被你誤會下去,總比讓你畏懼我的好。”
欽佩又增加一分。
憐欣誠懇地說道:“不,你別誤會,如果隻是與你陌路相逢,知道你高貴的身份,我肯定會離你遠些,但你救人的勇氣不得不讓我重新評估你。如果真的要比較身份,你才應該疏遠我,別忘了,我可是大魔頭的養女。但你,真的讓我好感動。”
培月有些沾沾自喜,說實話,從小到大聽過的讚美絕對比憐欣說的好上十倍,可那些都是他們溜須拍馬的奉承話,所以她大都不理,唯獨這次,她第一次真的感到開心。
培月嘴角上揚,連忙偏頭看向憐欣:“我有這麼可愛嗎?可為什麼阿瑪說我隻會闖禍呢?”。
“那是你阿瑪不了解你的緣故。所以我要向你道歉,請你原諒我的小氣。”
“不,不,是我不對在先,應該我向你道歉。但我還真沒想到,你怎麼會看不上我呢?”培月不解地問。
“我不否認你的外表除了缺乏陽剛之氣外,俊的無可挑剔,而且又對我有救命之恩,但是連我自己都說不上為何看不上你,再說現在我正在逃難,哪有心思考慮那些問題,隻不過你戲弄我時,更讓我無心判斷你的用意,隻是直覺的認為你不可靠。”
“是這樣啊。”培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來下次要選準對象才行,像你這樣外柔內剛的女子,我還是少惹為妙,免得自討沒趣。”
“嗬嗬。那我再問你,如果我真的看上你了,也願以身相許,那你該如何是好呢?”
培月尷尬地笑笑,接著便訕訕地說道:“嗯,這、這個,其實以前離家出走的時候,我還真遇到過幾次,幸好我機警,一旦發現有人對我有情,就連夜逃回王府,幾月不出門。反正她們都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而且貪戀的也隻是我的外表,所以,即使我失蹤了,她們隻是剛開始難過一下,過些時日自然就把我給忘了。如果是傲小姐你看上我,我可能會認為你也和那些女子一般,隻貪圖外表俊美,我想,我大概會撇下你逃之夭夭吧。”
“哦,這麼說來,我還是很榮幸的,讓格月格格如此的青睞我。”憐欣俏皮的一笑。
“你就別再糗我了。”培月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沒想到活潑開朗的培月格格也會臉紅哦!”憐欣忍不住又開始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