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慶森回過頭，麵無神色：“你好。”
周嘉嘉也走過來倚在欄杆上。她眼神並沒有在戴慶森身上，而是與戴慶森一齊看向一個方向。
“謝謝你給出答案。”
沉寂許久，周嘉嘉先開口。
“對不起，我真的覺得我們不適合。”
“我也覺得。但我隻是想要結果而已。”
“不要太傷心。終有一天你會遇見一個真正愛你的人，而不是我這個廢物。”
“你知道嗎？鄭為喜歡我。”
“什……什麼？”戴慶森語塞，感覺遭到電擊一般，頓時眼前一黑。
“我知道之後覺得很有趣。沒想到我暗戀了三年的戀情，竟然陷入到三角戀之中了。”
“三年……”聽到周嘉嘉這句話，戴慶森覺得自己不知道能不能站穩腳跟了。
“對啊。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喜歡了三年了。高一的時候我們不是同一個班嗎？那時候我就不小心喜歡上你了。為了你，我選擇了理科。為了這事，我媽還罵我太高估自己了。她想讓我選文科的。”
“對不起，我令你失望了……”
“是我一廂情願罷了。”
這一刻，戴慶森感覺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在之前的晚餐時候，他便因為周嘉嘉對他告白的事而心不在焉。
現在又聽到這些折磨人心的話，便更加不安和內疚。
“你也不用自責。”周嘉嘉盯著戴慶森的眼睛，話裏毫無感情，“我跟你表白，隻是因為我生病了。”
戴慶森此時已經聽不進什麼話了。他雙腿發顫，冷汗淋漓。
“對不起，給我點時間。我先去洗手間一趟。對不起。”
戴慶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隻覺得這中間的過程意識很模糊。
他給自己潑了波冷水，想讓自己清醒一點。看著鏡中的自己，他狠狠地給了一巴掌。
那副帶有滑稽感的臉挨一掌後，卻並未改變其原有之模樣。雖然眼神已經開始透著惡劣的目光，鄙視著自己。
戴慶森冷靜之後，走出廁所。此時欄杆旁的周嘉嘉不見了。
當戴慶森疑惑時，從十樓下麵，傳來極嘶啞極悲哀的聲音。
戴慶森非常清楚這聲音是誰的——他的好友鄭為。
他急忙地想往下去查看究竟是怎麼回事。由於過於迅猛，他幾乎是撞停在欄杆上。
眼睛掃來掃去，放在十樓垂直的地方看到嚎啕的鄭為。
鄭為的懷裏躺著一個人。一個身體非常瘦小、穿著校服的女生。
她的臉被披散的烏黑頭發給遮擋住了，身旁流淌著鮮紅色的血。從上往下看，鄭為和她仿佛是坐在血池之中。
那個女生正是周嘉嘉。
鄭為雙手緊緊抱著她，想要用身體給她擋雨；但他的人卻很不堅強，一直在不斷地哽咽抽泣，渾身發抖。
戴慶森兩隻手死死地抓住欄杆。如果不抓住，他身體過大的振幅一定會把他給拽落在地上。
稍有停歇的暴風雨又趕過來。這一次攜帶著能讓人顫抖的狂風。
風中，鄭為與戴慶森兩人對視著，皆無語凝噎。
救護車發出極似葬禮的悲哀嚎啕，趕來收拾生病的人。
但是這個病者在躍下十層大樓的那之後，不到幾分鍾便在痛苦中死去。不止肉體的，還有精神上的。
原本寬闊的校園，一下子被牽扯到該事件的相關人員擠滿了：學校的領導，老師，還有一些鎮上報社的狗仔，團團圍聚；周嘉嘉的母親幾乎是被人攙扶著才能過來。
因為這件事，這所學校被上級暫停課程，接受調查和批評。
但高考也是要考的。所以過了幾天，六月六日，一切又像照常似的，該幹什麼的就幹什麼。
那一天的痛苦，僅限在三個人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