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九,鄯城驛。
三月,本應是春意盎然的季節。
在這邊塞,卻也躲不過風沙。
風沙掠過,像刀子在臉上輕輕地刮,使人隱隱作痛。
鄯城驛是方圓百裏內最大的館驛。
不算上驛將跟管事,就有二十多名驛丁。
每天都忙碌著接待朝廷往來的差人。
館驛中彙集各方乃至朝廷的的機密信息及要聞,隻要暗中留心窺探,便可得知所需要的情報。
自從一個月前收到師尊的指示,天羅就一直以驛丁的身份藏身於館驛之中。
這一個月當中,在白天的時候他從不離開館驛半步。
雖然,驛館裏的驛丁很多。
但,天羅卻盡量與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
他隻在需要打探情報的時候才會主動與人說話。
別人主動和他說話的時候,他也隻是對人傻傻一笑。
這樣,才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行蹤。
沒事的時候,他就躲過其他人的注意,悄悄來到驛館前廳的一個角落裏觀察是否有從長安來的差人,以此來打探此次目標的消息。
以他的耳力,任何消息都不會從他身邊溜走。
天羅,給馬槽裏都加入了上好的草料。
他見這些馬吃得很香,心中就升起一絲說不出的愉悅。
當然,殺手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應有任何感情。
他很明白這一點。
所以,這一絲愉悅便被轉化為了內心的平靜。
他拍拍沾滿草料的手,又打打掛在衣服上的雜草——不可以留下任何證明自己出現過的痕跡。
忽地,驛館門外響起一陣馬的嘶鳴。
天羅避開眾人,閃身劃進館驛的前廳他找好的角落。
隻見,一名兵卒,拿了郵符直衝入驛館當中,見到驛將便附耳低語了幾句。
驛將聽過之後臉色大變,又對兵卒低聲說了幾句,連忙叫來驛站管事,說道:“去,召集驛館所有人放下手中的活,到院子裏集合。”
管事離開後,兵卒有又與驛將低語了幾句,便往內廳走去。
這一切發生得即快又隱秘。
可是,再快,再隱秘的消息也瞞不過天羅的耳朵。
一個殺手除了會殺人之外,還要懂得所有獲取情報的方法。
“三百裏外,李大人率領的和親部隊被一隊突厥人伏擊,公主下落不明,調集驛館所有人手前去協助李大人尋找公主。”
“此事如此緊急,為何不向此地駐軍趙大人求援?”
“事關重大,此事有關兩國聲譽,不可聲張,更不可勞煩軍隊出動。現在唯一能組織起來進行搜索的隻有附近各個館驛。。。。。。”
天羅先是一驚,然後慢慢地嗅到了機會的來臨。
因為,他知道這支和親隊伍就是他的目標。
於是,他連忙轉身來到院中,響應管事的召集。
傍晚,天已漸黑。
鄯城外五十餘裏。
求援的兵卒們以及由各個館驛派出的人手彙聚於此。
他們一邊搜索突厥人的行蹤一邊繼續向和親部隊處前進。
這些驛丁雖是每天幹慣了粗活的人,可是畢竟是老百姓。
老百姓,自然不能與騎馬帶隊的兵卒相比。
所以經過將近一天米水未進的疾行,身體都已承受不住。
紛紛請求休息一夜,等天亮之後再繼續搜尋。
兵卒們硬是拖著他們又趕出三裏路,才準許驛丁們在一片稀疏的小樹林邊上過夜休息。
他們隻能小範圍拾一些幹樹枝,盡可能少的燃起幾堆篝火。
怕的就是那群伏擊和親隊伍的突厥人,如果真是在這附近落腳,定會引起他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