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芳麗閣一間秀房中醒來。
此時剛過子夜。
他,聞到身邊熟睡的女子烏發間淡淡的幽香,心中不忍離開。
因為他已得到了極大的放鬆與滿足。
而一會,就要開始他新的任務,也是最後一個任務。
他總是在接到任務後,去盡情的享受、發泄直到冷靜。
此一去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
他,將那女子枕著的手臂從的她烏發間抽出,然後將一隻枕頭拖過來墊在他手臂原來的位置,動作溫柔舒緩,生怕把她弄醒。
然後,輕輕地下了床,穿好衣服。
一切整理好後,他在那女子的枕邊放了一串銅錢。
轉身,推開房間的窗,向外一竄,飄飄落地。
這一套動作從頭至尾未發出一絲聲響。
這是他的習慣,不會在任何一個煙花柳巷以及人多的地方待到太陽升起。
他,是一個見不得光的人。
並不是因為他有什麼毛病。
他的職業就是不能見光的職業。
天羅,這個名字並不是他真正的名字。
之所以叫天羅,是因為他很危險。
天淵這個組織裏的人,各個都很危險。
而最危險的六個人,便是絕澗,天井,天牢,天羅,天陷,天隙。
這六個人都是天淵中頂級的殺手。
自從他被賜予天羅這個稱號以後,他便注定了要與殺戮為伴。
江湖中隻要提到天淵,或是這六個殺手的名字,就足以令人毛骨悚然,心驚膽戰。
但他們的名字也隻是流傳在江湖人的口中,並未有人見過他們的長相。
因為見過天淵殺手的人,都活不到說出他們長相時候。
他殺人,不為錢,不為名,也不是因為他喜歡殺人。
他這次出動的原因自然也是去殺人——殺師尊要他殺的人。
也隻有師尊可以命令他去殺人。
師尊也從不強迫他去殺不值得他啥的人。
師尊的情報一向很準,命令也一向很簡潔。
這一刻,月光皎潔。
這一刻,星鬥滿天。
但這一刻,空曠的街道上依舊漆黑、寂靜、毫無聲息。
天羅獨自走在這漆黑、寂靜、毫無聲息的街道上。
他愛死了這種感覺。
隻有在這種無人的夜裏,他才能毫無壓力的走在大路上。
他的心在這一刻得到了徹底的寧靜——這一刻世間仿佛隻有他自己。
天羅回想了一下師尊給他的密令,不禁苦笑,拿下腰間的竹筒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
喝吧,喝完今天的酒直到任務結束都不能再沾一口酒——一口酒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如果,任務失敗,他也不會有命再喝酒。
咯。
身後十丈外,一間店鋪的屋瓦發出一聲輕響。
這聲響很輕,都不及樹葉婆娑的聲音。
正常人在一丈間都未必聽得到。
可是,天羅卻聽得到。
天羅,並不停步去查看,而是繼續前行。
身後屋頂上卻多出了一個黑影。
那黑影沿著屋脊快速向天羅移動。
一瞬間,移至天羅左側的屋頂上。
突然,黑影暴長,三件黑色的物體借著明亮的月光化作三條銀線擊向天羅。
噗、噗、噗,三聲過後,天羅的酒筒上,已多了三枚鋼釘。
銀光一閃,一把匕首刺到天羅近前。
天羅向右輕輕一閃,匕首停頓處竟與天羅左耳相差毫厘。
黑影不及變招,突然喉嚨如被清風掠過。
他的匕首就再也拿不住了。
“想取代我的位置,你還得再快點。”天羅幽幽的說。
現在,這黑影一般的黑衣人,隻能使出最後一點力氣捂住喉嚨,不讓自己的血一下子都噴出來。
他就這樣喉嚨咯咯作響地,看著天羅的身影消失在這條漆黑而安靜的街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