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完善體製(3 / 3)

接著,奏本詳細分析了明朝內部的形勢,說:南朝已經曆了二百六、七十年,它變得武弱文強,弊病叢生,上下欺騙,賄賂公行,到萬曆末年(明神宗在位四十八年),國家紀綱嚴重敗壞。先皇帝(指努爾哈赤)席卷遼河以東,已成破竹之勢,但舉足不前,中止征伐,這也是皇天有意保留明朝。萬曆之後,泰昌(明光宗)繼位才一個月,便傳給天啟(明熹宗),在位僅七年,如今崇禎(明毅宗)剛嗣位,此人賢否,還不得而知,而寧遠前線的軍事態勢也不大清楚。南朝用兵已久,財力枯竭,然而它以全國之力傾注於一隅之地,還是很充裕的。論野地浪戰,南朝則不如我國,而死守城池,我兵卻每每攻不下。因此,我國屢次進征,屢次不得長驅直入,令人憤恨不已。我以為時間未到,不能強求;機會來臨,不可失掉。我國對南朝的方針大計,惟有“講和與自固二策而已”。南朝君臣亦深知宋朝的教訓,但賄賂的積習難以消除,時間一久,它就會疏忽、懈怠,必然踏入不可挽回的頹勢之中。等待我國更加富足,兵力更加強大,那時再乘機進攻,破竹長驅,天下可以傳檄而定。一這就是兵法上說的“卑驕利誘之術”。再有一策,我國努力修明政治,開墾土地,息兵養民,舉賢任才,不慕虛名,隻求實力。這是最為要緊的一著,即“自固”的上策。況且南朝文官武將,季季更換,年年變遷,它的宰輔大臣迂腐而不知通權達變,其科、道官員不懂軍事而紙上談兵,以為邊官無功,統統罷官,雖“師老財匱”,卻頻頻催促進兵。那時,我國以逸待勞,以飽待饑,以一擊十。這實在是計出萬全之策啊!

奏本還談到了對蒙古的政策,認為它“素無紀綱,無大誌”,不過是貪圖小惠小利,隻要“善為之撫馭可也”。談到朝鮮時,認為它僻處海隅,沒什麼財富,君臣之間,拘拘守禮。因此,後金可以與它交往,或先放置一邊為上策。

這道奏疏,洋洋數千言,議論滔滔,縱橫古今,把問題論述得十分明晰透徹。讀其文本,奏議者不僅熟知曆史典故,對明朝內情也了如指掌。雖為佚名之奏,也可斷定必出自漢官。歸納他的建議,這就是對明朝采取和談與自固二策;對蒙古不宜過多用兵,應取“撫馭”之策;對朝鮮亦取交往或置而不論。對這三方的政策和策略,以對明最為重要,關係到全局和後金的勝敗存亡。努爾哈赤時,對明朝隻有軍事進攻,沒有進行和談,也沒有明確提出“自固”的問題。這個佚名的奏本,提出的“和談”,是一個策略,在和談的掩蓋下,爭取時間,在各個方麵加強自己,鞏固在遼沈的根據地。迅速富國強兵,就是“自固”。同時,利用和談,裝出卑下的姿態,麻痹明朝,促使其內部不攻自亂。時機一到,便“破竹長驅”,天下可定。老謀深算的漢官範文程和寧完我、馬國柱也提出了類似的主張,他說:“伐明之策,宜先以書議和,俟彼不從,執以為辭,乘釁而入,可以得誌。”他和佚名奏本稍有不同的是,主張不能放棄軍事進攻,要邊談邊打,以攻為守。

清太宗綜合各方麵的意見,確定了和談的方針,並同時使用軍事力量,對明展開了積極地進攻。另方麵,他采取各種措施,改進後金的政治和經濟狀況,將和談與自固結合起來,伴之以軍事進攻,以求實現其政治抱負,這可以說是太宗作出的方針大計。他在位十七年,始終堅定不移地堅持這一指導原則。到天聰九年,形勢的發展變得對後金十分有利,許多漢官紛紛倡言,力主直取燕京,但太宗不為所動。他說:“朕豈不願成大業,而專以遊畋為樂耶?但圖大事,須相機順時而動,今察哈爾蒙古,皆新來歸附,降眾未及撫綏,人心未及安輯,城廓未及修繕,而輕於出師,其何以克成大業?”又說:“朕反複思維,將來我國既定之後,火兵一舉,彼明主若棄燕京而走,其追之乎?抑不追而竟攻京城,或攻之不克,即圍而守之乎?彼明主若欲請和,其許之乎?抑拒之乎?若我不許,而彼逼迫求和,更當何以處之?倘蒙天佑,克取燕京,其民人應作何安輯?我國貝勒等皆以貪得為心,應作何禁止?此朕之時為厪念者也。”他指令高鴻中、鮑承先、寧完我、範文程等討論,將結果報告給他。太宗作為一個政治家,善於采納臣下的合理建議,同時又使自己站得更高些,看得更遠些,不管在什麼形勢下,都堅持自己的政治信念,這正是他獲得巨大成功的基本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