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睡夢酣,說常老三跟李白鬥了酒,喝了個稀裏糊塗,倒頭便在酒肆之中酣睡,殊不知這邊威名遠揚的太玄老道正擱自己家裏和師父拉家常。且先讓他醉罷,得以片刻之寧靜。
且說天字一號殺手餘暉夜闖大牢把劉邑三兄弟殺了個幹幹淨淨,這邊陵州府衙拿了陵州五虎的高燁湊數,辦了個屈打成招的套路。這陵州五虎雖然就是五個年輕皮子平時湊在一起賭賭錢,喝喝酒的酒肉之交,卻都還是血氣方剛。且說老三黃玉是在窯子裏死了個不明不白,這邊老五高燁又被冤枉的抓了去。五虎的老大鄭豐是坐不住了,是日直奔成都府找他的親舅舅搬救兵去了。鄭豐其實歲數並不是五虎中最長的,隻是他家三代在成都府為官,家境殷實,幾個兄弟才尊他做了大哥。他親舅舅便是成都府衙的總捕,這般去尋,勢要把自己的五弟給撈將出來。不然自己這個大哥的麵子可是沒了地方找去。
前一夜這陵州往成都府的野道上鮮於源跟江知秋才來了一把火拚,真的無巧不成書。這江知秋心裏是氣不過,且是尋了鄉野田間一戶人家住下,等著他那風、火、山三個堂口的弟兄來尋。他江知秋尚且如此,鮮於源就會如太玄老道講的那般罷手嗎,這鮮於源且也是奔到成都府投了店住下,打發餘暉施展開神行之術往別處去搬救兵,就等著再與那姓江的偽君子決一死戰。
拋開這二人的下落不提,書歸正傳。鄭豐領著二弟範亭是星夜兼程往成都府趕,說是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這陵州與成都府之間且有高山阻隔,名曰二峨。這二峨山上便是有一群劫道的山匪,每半月下山搶一把人,再上山吃半月,餓得不行了又再下山搶人。他們自己美其名曰是叫人“上貢”,把自己比作山神老爺,是保護了一方安寧的。這幫子山匪神出鬼沒,行蹤不定,又偏處在陵州與成都交界,官府縣衙也就懶得理會他們。鄭豐和他二弟範亭也算是方圓百裏出了名氣的混混,也知道這二峨山上有夥臊皮破落的土匪,要是平時要走二峨山的夜路,必定是準備好銀錢米糧,遇上了好打點一二,偏偏今日來此心中是問候著那陵州縣衙的祖宗十八代,即沒帶錢來也沒帶糧,這該如何是好。
這二人就在二峨山道上停下了,上也不是,打道回府也更是不能。這鄭豐自尋了些柴火,把篝火打起,坐在一旁取暖,深秋寒夜也是涼風陣陣,冷嗖嗖,有幾分瘮人。
範亭把身上的襖子裹了一裹打了個寒顫,“大哥,這二峨山的剪徑小賊聽說都是每半月開一次夥,我這些年也走過好幾次夜路,從來沒碰見過那些斯兒,眼下救五弟才是要緊的事,不能在這裏耽擱了啊。”
鄭豐也是熬不住這山間的寒氣,打了個寒顫:“要是平日裏,老子肯定不怕他,就是遇上了那些個臊皮的貨色,老子也不怵,偏這幾天兄弟幾個運氣背,老三剛被人捅死,老五又進去了。能不節外生枝就盡量不要嘛,免得多生了禍事。”
範亭歎了口氣:“大哥說得對,這節骨眼兒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我就在這山道上過一夜罷。等明早夥著來來往往的行腳商再翻這二峨山也不遲嘛。”
秋風狂掃山澗,眼看天色過了子時,周遭靜悄悄的,偶有幾聲蛇蟲鼠蟻嘶鳴,偶有幾縷山間鬼火閃爍。鄭豐範亭也不是什麼膽小的主,此時愣也是睡不著了,瞪著豆大的眼睛,默念著這天趕緊明朗開來。
且聽一股狂風席卷,這落葉,這鬼火,堯堯葉葉都飄將起來。颯!鄭豐這也嚇了個不行,咣當從地上彈起來,抄起別在腰裏的匕首,盯著那篝火的餘光不敢眨眼。範亭這會兒已經冒了一身冷汗,把一根水火棍擱手裏攥出了響。風停,樹靜。那堯堯葉葉的也安靜的趟到地上,動也不動,遠處那鬼火也沒有再稀稀拉拉的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