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江湖,有些名不副實。以往的江湖都是那種打打殺殺的,隻靠拳頭說話;但現在卻變成了各類英傑爭出頭。陸離號稱年青一代第一人,隻是在武力上比較而已;若是論風流雅士,琴棋書畫又各有四榜。陸離不僅僅在武榜上奪魁,更是在琴榜上位列榜首。至於秦殤,哼哼,雖然他的武功近乎沒有,但畫榜,他可是獨占鼇頭。
楚家自開朝至今已經延續了一百五十餘年,他是唯一一位書畫大家。
“姑娘你的畫缺些生氣。”秦殤搖了搖折扇,眼神一亮,“花生米哪來的,給我來點。”
“沒有生氣?”何修若有所思,楚通塞給了秦殤一把花生米,順手搶過了折扇。
“姑娘畫上的楊柳雖然生動,卻是有些死氣沉沉,就像桌子椅子一樣,沒有動的感覺;但姑娘再看看河邊的楊柳。”楚通搖著折扇,“姑娘的畫裏,缺了風。”
“風?”何修似有所悟。何依和蘇鸞想要說啥,又被何修瞪了一眼,有些不爽,但還是沒有開口。
“姑娘看我這一幅。”秦殤抹了抹嘴,伸手接過畫筆,隨手畫了棵柳。
何修在一旁觀看,眼中異彩連連。
秦殤作畫,用的是書畫中最有名的渴筆。渴筆又稱幹筆,顧名思義,就是指作書畫時筆中墨少,有好事者便戲稱“惜墨如金”。前朝以書畫稱勝,渴筆便是那時候流傳下來的,到現在也是那些書畫大家才能駕馭的。畢竟墨少,如果功夫不到家,隨便用渴筆,隻會壞了名聲。
“就你這水平,別在這誤人子弟啊。”楚通撇了撇嘴,“渴筆雖好,卻不是你所長啊。”
“是你所長你來啊。”秦殤手上不停,嘴也沒閑下來。
“好啊,給我筆。”楚通伸手就要去搶秦殤手裏的筆,秦殤略一揚眉,“起來,給你點臉你還上天了!”
“咳咳,我的畫工不過是三腳貓的功夫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楚通有些尷尬,順勢擺了擺手,他的嘴也同樣沒有閑著,花生米不斷的掉進他的嘴裏。
秦殤不屑地撇了撇嘴。自己這個便宜弟弟的底細他又不是不清楚。天下琴棋書畫四絕之一,如果連他都難登大雅之堂的話,大雅之堂也就沒有意義了。
“姑娘請看。”秦殤將筆往桌上一擲,何修湊上前去看,幾株隨風舞動的楊柳已經躍然紙上,竟然就連那水中魚兒也是暢快了起來,似乎隨時便能從畫中躍出。
“這…怎麼會!”何修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秦殤用的手法除了渴筆有些嚇人外,其他都和她用的差不多。但他做到的效果,自己完全做不到。
“缺風,便是少了那絲生氣。這生氣一說,雖有些飄忽,卻實在是真的。”楚通微笑,縮手伸進衣袖,卻摸了個空。楚通訕訕一笑,又恢複了常態。
“怎麼?想露一手?”秦殤瞥見了楚通的動作,涼涼一笑。
“筆沒帶。”楚通摸了摸鼻子,“舅舅也真是的,其他的拿走就行了,連我的筆都拿走了。”
“你我還不知道?”秦殤湊近楚通,在他耳邊低聲道,“給你支筆,你不早跑了。”
“好了,我知道了。”楚通苦笑著推開秦殤,“我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給我支筆還能跑了不成?”
“不和你扯這些沒用的。”秦殤撇了撇嘴,瞥了一眼正在一旁皺眉苦思的何修,以及圍在一旁看熱鬧的蘇鸞和何依,“你不露一手?”
“露啥啊。”楚通長舒一口氣,“我書最次,畫次之,棋又次之,琴為最。在畫上,我還沒有自信和畫絕對弈。”
“小子,還挺有自知之明啊。”秦殤可勁的拍了拍楚通的肩膀,眼睛餘光瞥見一隻眼熟的信鴿急速飛了進來,落到了楚通伸出的左臂上。
“真是不讓人清靜啊。”楚通微歎一聲,從信鴿腿上的信筒裏檢出一段白綢,像是從衣袖上撕下,顯然寫信的人感覺時間緊迫,甚至沒有時間拿紙筆。
“怎麼了?”秦殤打眼一看,楚通臉色逐漸變得凝重,就知道出事了,而且還是大事。一般的事,還沒有資格讓他這個便宜弟弟如此變臉。
“自己看。”楚通把綢子拍到秦殤手裏,冷著臉轉身就要走。
“你去哪?”秦殤有些懵。
“拿劍!”楚通也不客氣,沒好氣地撇下一句,疾步離去。
“脾氣這麼衝幹嘛,真是。”秦殤搖了搖頭,低頭展開綢子,臉色一變。
綢子上隻寫著一行小字,總計不超過十個。
九河告急,遼東求援,速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