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黃默認識了林單。她驚奇地發現他竟然是和自己來自同一所高中。黃默喜歡趁林單睡著了的時候,悄悄隔著空氣沿著他的麵部曲線從額頭一直撫摸到他微微上揚的嘴角。她最想親吻他的地方,是額頭,不是嘴唇。
林單睡著了比不睡著的時候討人喜歡得多。不睡覺的時候,他喜歡找不同的女孩陪他打牌。可恥的是,當他這樣想的時候他會先打個電話給淩雲,叫淩雲出麵約那些女孩出來玩牌。
他還有個讓黃默所不能接受的習慣,那就是遲到。每次約會,林單必然遲到半個小時,無論約會對像是誰。
他一直不肯和黃默確定穩定的關係在黃默看來是因為有次朋友聚會中,他聽見有人問黃默,如果以後你男朋友背著你出去亂搞怎麼辦。他眼盯著黃默悠然自得地喝了手中端的一杯水,然後慢悠悠的把水杯放在手裏把玩了一會,極其冷靜地吐出三個字:斷他根。黃默聽見林單倒抽一口氣的聲音,她沒有抬眼看著他。黃默明白,在這場遊戲中,如果誰先暴露出真實的一麵,誰就輸了。
後來黃默很快發現自己錯了,其實她一直都沒有對林單隱藏過甚麼。隻要他願意看,他甚麼都能看得清楚。可是人們往往很容易犯下一個普遍性錯誤,那就是,太輕易得到的真相往往被人們樂意地誤解為虛幻的外衣。
和林單在一起的時候,黃默甚至可以認為每一分鍾每一秒鍾都是快樂的。哪怕隻是和林單一起沿著學校的小馬路去買水果,她也會走在他旁邊看著他偷偷地樂著笑。他很少陪黃默一起去買水果,他喜歡做很多工作,這和黃默的享樂主義不同,在短暫的大學四年中,他要的是甚麼?沒和他分開前,黃默從來也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4月份,林單常說說他很忙。黃默常常給他發短信,他回的字數變得很少。黃默知道,有些不對勁了。她想她應該去找淩雲談談。可是他害怕和淩雲對林單的問題進行深層次的交流,她不敢正麵直視她身邊的林單,這個在她身邊兩年了的男人。
林單總是可以為他的行為找一套說詞。騙不了很多人,也騙不了黃默,可是黃默去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說法。現在想想,也許是因為黃默從來沒有想過要不要去相信他。對他,黃默仿佛是無欲無求的。
淩雲建議黃默找林單好好談談。他告訴她,她必須要求林單把他身邊的位置留給自己。不然,失去林單則是必然的結果。黃默在心裏默默地衡量著這個要求與她心裏真實想法之間的差距。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但黃默暫時還無法確定她要的是甚麼。可她知道,她和林單的時間不多了。
就在這個關頭,黃默決定和同學合作排一出舞台劇。林單曾嘲諷過黃默做甚麼都一事無成。
“這不怪你。”他說,“因為你隻注重細節,從來不會考慮大局。”他多次向我和其它人表示黃默對大局的操控能力是負數。但是,黃默已經下定決心要排一出舞台劇來告別她的大學生活,雖然她看上去是猶豫不決的。
他們一般約在晚上七點短暫的碰個麵。每次黃默看到林單的時候,她喜歡去挖掘他藏在他自己眼睛裏的那些光芒的含義。那些光芒隱含著某種笑意,這種笑意就是:如果有一天我傷害了你,那也是你自找的。黃默猜想,這也是林單心底對她藏得最深的一句話。
林單要的好像不是愛情。他認為愛情一旦開始了,就總會有結束的那一刻。人類為何要做這樣徒勞的事?愛情其實是件很美好的事情,為甚麼我們要親手送它走上毀滅這條路呢?所以林單無數次表示,他不拒絕愛情的發生,但他隻希望愛情存在的時間是很短的,最好隻有一眨眼。在我們還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迅速發生,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它早已經無聲無息的結束了。
“瞬間的美麗才會永恒。”他堅持。
七點鍾的時候,黃默等在約好的老地方,林單沒有出現。過了兩分種,他發短信通知黃默他突然有急事,要忙到十點鍾。他的意思是如果她要見他,那隻能等到十點鍾。而且,如果黃默選擇等到十點的話,在這三個小時內她必須等得毫無怨言。他總習慣逼黃默選擇他事先所決定好的選擇。其實如果他能坦然告訴黃默他的想法的話,黃默想她也會接受的。但問題在於,他從來也不直接對黃默說出他的決定。
黃默知道,如果一旦開始等他,那麼不可能隻等到十點。黃默所花費的時間,遠遠不止短短的三個小時,可能是三天,也可能是三個月,更有可能是三年,也許最終的期限是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