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天,黃默還是選擇了等他。
當他疲憊地出現在黃默麵前的時候,她早忘了自己本來計劃要和他談甚麼。他無奈地看著她,眼裏那種嘲諷的光芒趁著他上揚的嘴角肆無忌憚地發散了出來。黃默看了他一眼,馬上又低下頭。
“我們,散夥吧。”黃默用了一個粗俗無比的詞眼。
他安靜地站在我麵前,笑了笑。“我們是甚麼關係啊,用得到這個詞。”
“我反正表達清楚了我的意思。”她低著頭說。
他用不到四秒鍾時間想了想,說:“那好吧。”
黃默睜大眼睛看向他:“你就這麼痛快的答應了?”
“那不然我還能怎麼辦?”他說。
黃默看著他,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她歎了口氣:“你怎麼這麼會用以退為近這一招。”
他輕輕地說:“這一招我屢試不爽啊。”
黃默緊緊地盯著他,害怕這又會是一個新的開始。他的心裏在想些甚麼?黃默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去猜過。他猜過她心裏在想些甚麼嗎?還是人於人之間注定了隻能猜來猜去?如果揭穿了心底最深的那層東西,那麼愛情就隻能是一陣微風撲麵而過,不留下一絲痕跡。
回到寢室後黃默接到了林單的電話。
她幽幽地說:“你不要每次都用這一招好嗎。”
他用一種異常溫柔的聲音低聲地笑著。黃默留戀著他很少表露出來的對她的關懷。在黃默看來林單是個自私的人,又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他懂得愛嗎?黃默問過自己但沒有深究過這個問題,因為黃默明白她自己也不懂愛。兩個不懂愛的人在一起,除了不斷地互相傷害就隻剩下單純的自我傷害。
“明天陪你散步吧。”他說。
每次激烈的爭吵過後,結局往往都是相似的。雖然黃默多次提過要和林單一起去蘇州,但是由於兩人的空閑時間湊不到一起,隻能一再推遲這個計劃。他們所能做的隻能是在每次爭吵過後沿著學校的小路走向離學校不遠的便利店。這一次林單做出一件很討女孩子喜歡的事情。他讓她選了一盒哈根達斯。黃默安靜地和他並肩走在一起的時候,林單開始向黃默抱怨最近發生的一些事來。黃默記得陳菲兒多次和自己說過,她說聽林單說心事很沒有意思的,因為他會把同樣的一套話講給不同的女生聽。她說她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林單的時候,他坐在飯桌上,他身邊圍了一圈女生,而他就在這其中一邊大口吃東西一邊大聲談笑。黃默看著陳菲兒回憶當時情景臉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獨特的光芒,她馬上意識到陳菲兒愛上了林單。這種愛,緣自於一種人類最古老的欲望,征服欲。
“你最近忙得是不是很枯燥?“黃默打斷林單,問。
“還可以。”他漫不經心地往前走。
黃默故意停下腳步,看著他不停往前的背影。她其實非常希望他能數到十的時候回頭看看自己跟上沒有。可是他沒有。在這個悄悄的等待過程中,往往是黃默先將耐心消磨殆盡而快步追上他。
他們在散步的最後一個路口會經過一個賣水果的小攤。攤主是個老頭,他賣的是林單最憎惡的水果,甘蔗。他多次提出他認為吃甘蔗是一件沒氣質的事情。
“是嗎?”黃默冷冷地說。她告訴老頭她要買下他攤位上最長的甘蔗,另一邊她用眼角瞥到林單搖頭歎氣的樣子,黃默無聲地笑了。這種笑,是發自內心的,這就是林單所能給黃默帶來的最大的幸福。如果得到這種幸福需要黃默左腳踏入地獄的話,黃默的右腳也不會太過猶豫。本來就是一場飛蛾撲火,能找到不顧一切的東西不太可能,林單是的嗎?黃默反反複複問自己。
當你在追問自己你愛不愛身邊的這個人的時候,也許這意味著你已經開始不愛他了。也許在經曆過漫長的一段糾糾纏纏後,你會突然發現自己早已經忘了當初愛上他的感覺。愛,已經變成一種醜陋的慣性。不是愛讓人無法自拔,讓人沉醉的隻是那些早已腐爛的氣息。入土的不止一段感情,還有一顆殘碎的心。眷戀的是手中不知不覺放開的是甚麼?隻有當我們失去的那一個瞬間,真正美好的東西才會在它滅亡的那一刻綻放出奪目的光彩。當這些亮眼的精靈穿越過我們的心後,心是瞎了,從此以後再也看不見美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