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時間總算是過去了，一大早我就撥通了醫院院長的手機，估計是還沒起床，響了好多遍才聽到他懶洋洋的聲音，在我的軟磨硬泡下，他終於同意我們到醫院探視。同室友來到商店買了許多明兒平時願意吃的食品，又買了一條駱駝牌香煙，我估計這一個星期他是不會有煙抽的。
在院長的指引下，我們來到了明兒的病房，隻是跟想象的不太一樣，進入病房後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個類似鳥籠形狀的大玻璃罩，裏麵一大堆儀器，明兒傻呆呆地坐在病床上，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目光呆滯，我發現玻璃罩上有幾個小手指粗細的小孔，我對著小孔大喊：
“明兒、明兒，我們看你來啦！你沒事吧？啊？”我喊了好幾遍他才聽見，一下子撲了過來：“可算見著你們了，你們可來了，哥哥哎！”看他眼淚在眼圈裏轉著，我眼睛一下子也紅了：“沒事，明兒，哥知道你受苦了，堅持一下，啊！”“堅持？我是得堅持，我得堅持活著出去，殺了這幫孫子！”“怎麼了？他們怎麼你了？”“怎麼我了？看看我的頭，被搞得像爛柿子一樣，還有這針頭，比給牛打針的號都大！這也行，你倒是一下紮上啊！每回打針都得幹個三五下，我不打，他們就一幫人按著我，你看我手。”他把手背伸向我，隻見兩個手背都是淤青的，針眼兒依稀可見。
“還有，打掃衛生這畜生，說這罩裏有蟑螂，往死裏噴消毒水，蟑螂沒死，我快玩完了。”他回頭一指玻璃罩的另一邊，有一扇小門，門的下方有一個約20公分見方的缺口，“看見了吧，我每天吃的和拉的都走這一條道，我想出去走走，丫硬是不幹，說是有規定，不允許！”我回頭問了院長一句：“他什麼時候可以從這個玻璃瓶子裏出來？你不會是打算用他做標本吧？”“哈哈哈，哪的話，我可沒有拿活人做標本的權力，一星期的隔離時間已經到了，他今天晚上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另外不要和他講過多的話，病人還很虛弱，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再見。”說著就走出了病房。明兒回頭看了一眼低聲道“：
帶煙了嗎？”我說“：帶了，怎麼給你呢？”“拆開盒，一根一根從窟窿眼裏塞過來。”“不錯，挺聰明的啊，我以為做完手術沒智商了呢。”“別逗了，哥哥，我都啥樣了！”大家哄聲一笑。
明兒出院那天，我們特意叫上了伊拉大嬸，把明兒的東西收拾完後就要走，伊拉大嬸大吼一聲：“等一下！”說著從包裏掏出一個棉線帽子一下套在明兒的腦袋上，“再不聽話就揍死你！”我說：“看在他見過上帝的分上，就饒了他吧。”“哈哈哈，都去我家，慶祝小黃毛，不，小禿子出院！”“萬歲！”大家異口同聲喊了出來。從那以後，明兒逢人便說：
“別在俄羅斯有病！”
（作者係遠東公司俄語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