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雲整理好衣衫,方才問胤禛,隨他回京的女子叫何名。知她叫玉如,她便吩咐蘇培盛,讓他喊她上車。
她上車後,梳雲隻衝她笑了一下,不多問,也不多說,隻那樣端坐著。比起先前的狼狽樣子,她這態勢,足足稱得上名門貴婦。
她對玉如不聞不問,倒讓玉如自己和胤禛感到有些詫異。而玉如雖出自青樓,卻憑借自身姣好模樣和一身才藝,倒也自命清高,不見梳雲搭理自己,她也不哼一聲。
胤禛以為尷尬,便告訴了梳雲玉如的身世。
玉如自小被拐賣青樓,已記不清父母是誰了。胤禛可憐她雖生得一副好模樣,又能歌善舞,卻難違這樣可憐的命運,便贖了她的身,並帶她回貝子府,待之以朋友禮。
聽言梳雲倒有些意外,當即她便做得大度道:“貝子爺喜歡玉如姑娘,大可納了她做妾室。”
“我有你便足矣。”胤禛如是說。
聞得此言,梳雲分明看到,玉如神色裏露出了點點哀戚。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玉如喜歡胤禛。可是胤禛對玉如……為何跟她先前從大貝勒胤褆那兒聽來的不一樣?是大貝勒誤會了,還是胤禛在對自己說謊?
梳雲沒有多想,回到府上,便為玉如安排了上等廂房讓她入住。知她喜歡琴棋書畫,她也讓人為她一一準備了相關器材。
之後,宋懋便跑到梳雲處道說玉如的不是了,隻是梳雲完全沒有心思,當即不耐煩說道幾句便讓她退下了。她焦急等待的,是芽兒和舂嬤嬤,還有陳策的屍身……
可是,天黑了,她也沒見芽兒和舂嬤嬤回來。問蘇培盛他派去抬陳策屍體的侍衛可回府了,蘇培盛也說還沒回。她怕出什麼岔子,便讓蘇培盛派人出去找。
而蘇培盛派出去的人剛走,就有一侍婢走到她跟前,交給了她一張字條:“福晉,這是府門前一個小孩讓奴婢給您的。”
梳雲打開字條,發現上頭的字跡是芽兒寫的。芽兒沒有多說旁的,隻讓她速去城中林仲大夫的益仁堂。
是時正是用膳之時。她想了想,也不管那許多,便躲開府上視線,往益仁堂去了。
益仁堂外,芽兒早早地在門口相迎了。終於盼得梳雲過去,她高興而著急。
“你如何在這裏?”梳雲問。
“福晉,奴婢和舂嬤嬤知您和陳策墜下陡坡,便繞小道下去,卻不料途中,遇到了府中的張護衛和周護衛。他二人談話,說……想讓陳策死,為何前麵不下手,現下又讓他們跑回來一趟……他們不知奉了誰的命,竟要取陳策性命啊。”芽兒一口氣將這事說完,後怕不已。
梳雲一嚇,當時便想到,這命令,定是胤禛下的。陳策其實沒死,胤禛卻見死不救,甚至狠心派人折回去殺他!就因為他誤以為自己與陳策有何瓜葛嗎?
“怕陳策出事,奴婢便跟舂嬤嬤先一步趕到,將陳策藏了起來,而後帶他到益仁堂療傷。”芽兒接著道,“奴婢不知其中原委,一時,也不敢大意地帶陳策回府,隻好讓人傳信與福晉,讓福晉拿主意。”
“陳策現在怎麼樣了?”梳雲說著要去裏頭看他。
“林大夫說他五髒六腑受到了重震,傷得不輕,但林大夫施了針用了藥,陳策他已無大礙了。”
梳雲方才放心。她想了想,終於決意讓芽兒和舂嬤嬤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先行回府,自己則在益仁堂拖延了些時間。胤禛要誤會陳策,要取他性命,她便將陳策藏起來,待他傷好後,再帶他回府。
她一直等到昏迷的陳策醒過來。
“小姐……”陳策看到梳雲好好地坐在自己跟前,不禁高興,“小姐沒事就好……”
“你自己都這樣了,還惦念著我。”他要起身,梳雲忙阻止,“你快躺下,莫要亂動。”
待他安然躺好,梳雲便把胤禛對他的殺念如實告訴了他。
陳策聽後,沒有覺得委屈,倒對梳雲抱歉道:“連累小姐受這等氣,是我無能。”
“豈能怪你?怪隻怪貝子爺疑心太重。”梳雲神色不無黯然,“我已跟林大夫招呼過,你這陣子,就在他這裏好好把傷養好。之後我再找機會,讓你回府。”
“我一定盡快養好傷,回府跟貝子爺解釋清楚。”陳策想的,都是還梳雲清白,不願她受任何委屈。
梳雲離開益仁堂時,外頭天已經完全黑了。回到貝子府,如她所料,她遭了胤禛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