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就這話說得實在有些誅心,令在場的人皆為之陡然變色。
“三哥,你怎能如此口不擇言,你明知大哥絕不會傷害我們。”陰麗華知道自己的三哥說話過於犀利,嘴上不饒人,但她萬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們兄妹幾人感情一直要好,一家人相親相愛,從來就沒有什麼嫡庶之別,他這話,無疑是硬生生往陰識身上捅刀子,若是因此兄弟之間失和,極為不好。
陰就的話讓陰識先怒後悔,若是劉秀在眼前,隻怕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其狠狠揍一頓,深覺當初自己識人不清,誤了陰麗華一生。
大家見陰識沉著臉,並沒有任何表示,也不知他這會是什麼心思,心裏不免忐忑。
陰就話一出口,其實就後悔了,見陰識此時臉色甚是不好,遲疑了一會,終是開口道了歉,“大哥,弟弟向來嘴上傷人,況一時情急,並非有意那般傷你,還望大哥一如既往海涵。”
陰識素來有容人之量,況他向來了解陰就,又豈會放到心上,見陰就這會道歉,他終是開口回應道:“無妨。”
陰興終於把大夫迎進來了。一番診斷後,大夫給陰鄧氏施了針,陰鄧氏緩緩醒來了。大夫說陰鄧氏是受了刺激,一時氣急攻心以致昏倒,如今醒來並無大礙,但最好是莫令她再受刺激。
陰家兄妹連忙應下,讓管家付大夫珍金並送其出府。
陰麗華見陰鄧氏要起來,連忙過去扶一把,她趁機對陰鄧氏說:“娘,他若非良人,女兒與他決絕便是,何苦氣成這樣,若是氣壞身子,你令女兒情何以堪?”說著,不免紅了眼眶。
陰鄧氏聞言,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伸手輕輕拍了拍陰麗華的手背,然後握住,說:“娘無事。娘到了這個年紀,何事不曾經曆過,不過是這些年過得順遂,一時之間遇到此等糟心事有些難以適應罷了。我兒說得對,他若非兩人,與他決絕便是。隻是,如今一切未明,切不可妄動,亂了分寸。我們且等一等,看他有無個說法。”
“好,一切都聽娘的。”陰麗華如是應道。為了莫讓陰鄧氏多想,令其寬心,陰麗華轉而說起了劉伯姬的婚事,衝淡了先前是傷感。
此後,大家默契的再也沒有提起這事,而陰欣為了讓陰麗華開心,每日比府裏的每一個人都用心。有家人的溫情相伴,陰麗華的悲痛自然減輕了不少。
雖然大家都沒有再提,但心裏始終惦記了那事。而作為大哥,促成陰麗華與劉秀婚事的陰識,他在心裏已經給劉秀定了死罪。自他記事以來,陰麗華都是活在大家的嬌寵下,除了父親去世時落淚過,大家不曾讓她掉過眼淚,那般傷心。劉秀納妾他也不同意,何況是娶妻,他日相見,他定然不會輕饒劉秀,還要讓劉秀還陰麗華自由之身,從此嫁娶各不相幹。可惜,天不遂人願。
劉秀的信終於來了,在信裏,他道盡自己後頭的艱辛,道明自己的不得已,他再三表明陰麗華是他唯一的妻子,娶郭聖通不過是權宜之計。而給陰麗華的信,劉秀還說了,他在和陰麗華圓房之前,是不會和郭聖通圓房的,並許諾以後不會讓郭聖通生出長子和長女。
陰家人對劉秀的說辭半信半疑,陰家人都表示不管陰麗華做什麼決定,他們都沒有異議。陰麗華當時並沒有當即表態,她說容她想想。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到房裏,陰麗華靜靜地獨坐了一會,然後便開始給劉秀回信,她寫下卓文君的《白頭吟》,可寫完了扔掉,再寫再扔掉。“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願得一人心,終老不相負。”也不知寫了多少遍後,她終於停下筆,念了出來,念著念著無聲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