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終於響起了一個音量壓低的男子的聲音:“我，是我，董冬瑲。快開門讓我進來!”陳小鳳一聽此話，立即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即開了門去，對準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啪啪”扇兩個耳光。但，陳小鳳沒敢這麼做。她知道，憑她一個弱女子，再怎樣也是鬥不過現在正顯赫著的董冬瑲的。更何況，如此夜晚，他董冬瑲到底是安的什麼鬼心腸呢?陳小鳳隻得放緩了口氣，擔驚受怕地問：“這麼晚了，董主任找我有什麼事呢？要是被人發現你到我這裏來，你不怕被牽連下水嗎？”董冬瑲一反常態，居然恢複了當初在嚴長龍手下任職時的那種謙恭的語氣:“唉，叫我怎麼說呢?陳姐，我……我，我是來告訴你關於嚴書記的消息的。”陳小鳳不信，便說:“有話，咱們明天再說，你快走吧!”董冬瑲歎息道:“陳姐，叫我說什麼才能讓你相信呢?我可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哪!我忘不了嚴書記對我的培養，我同情他的遭遇！但是，如今大勢所趨，我如果不做出反戈一擊的姿態來,又怎麼能像現在這樣，暗中保護他，並給你送信來呢?快開開門吧，我要告訴你的情節十分緊急，不然，你是會為嚴書記後悔一輩子的……”陳小鳳聽董冬瑲說得如此誠懇，如此緊張，心裏疙頓一下，手心底裏都捏出了一把汗來，狠了狠心
腸，鼓起了豁出去的勇氣，抖動著雙手，將門鎖扭了開來。
門一打開，董冬瑲就勢擠了進來。一進來他就浄獰地笑了：“嘿嘿嘿，陳姐，陳姐，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不叫你陳小鳳，卻叫你陳姐嗎？”陳小鳳愣怔著，下意識地倒退了兩步：“你，你，你不是說要告訴我嚴長龍的消息嗎？”董冬瑲冷笑一聲說：“是啊，我今天就是要告訴你嚴長龍的消息的！’’“他，他怎麼樣啦?”陳小鳳急切地問。董冬瑲陰陽怪氣地說:“他怎麼樣？他是一個老特務！告訴你，他回不來啦。如今，他隻有坐大牢的份嘍!”陳小鳳一陣暈厥，通地倒在了地上。連日來，她受的打擊已夠重的了，現在被董冬瑲突如其來的一個刺激，便堅持不住地昏了過去。
世上，再沒有比失去親人更悲痛的了！陳小鳳癱倒在地上，一時失去了知覺。臉上一片蒼白，隻有怨恨之色不退！董冬瑲並不擔心陳小鳳會出什麼大事。他毫不同情她的悲慘遭際，因為，她的悲劇原就是由他一手釀造的。他此時隻是懷著淫蕩的邪念，看著陳小鳳那張雖白錯一'般卻又猶如冷美人一'般美麗的臉龐。他的身體裏便有一種東西在迅速地膨脹著，心旌也快樂地搖蕩起來:“這不正是自己所企盼的嗎？”他按捺不住胸膛中猛地泛湧出來的那種強烈如火般的欲望，一個飛步上前，蹲身去陳小鳳鼻尖一試，氣息雖微弱，絕沒有死的征象。董冬瑲心中更是一喜，便像狗一般，俯身往陳小鳳失血的嘴唇上亂嘬亂舔，一邊語不連貫地哼哼著:“陳姐，陳姐，噢，鳳……鳳姐姐……美，美煞我也……”不意間，陳小鳳受了刺激，在昏迷中抽動了一下。董冬瑲猛地一驚，嚇得魂不附體。怔怔然好一會兒，見陳小鳳仍在昏沉中，方又回過了神來，那更可怕的欲念像毒蛇一般，從他的潛意識中猛竄了起來：“鳳姐，鳳姐，
請別罵我董冬瑲豬狗不如，我實在是，早就想煞你啦!”董冬瑲撐起身來坐，在陳小鳳的身旁，顫動著兩隻手，去解她的上衣鈕扣……
哦，董冬瑲看著眼前毫無遮攔的陳小鳳，傻眼了！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他還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漂亮的……哦，哦，鳳姐啊！鳳姐啊！
董冬瑲的血管快要脹裂開了，他狼一般地去啃陳小鳳。就在快要開始他罪惡的勾當的時候，大概是因胸脯受到了外來的擠壓，陳小鳳突然間轉過了氣來。她忽地睜開眼皮，正軟弱無力地不思動彈呢。當她猛地發現坐在自己身邊的董冬瑲，以及董冬瑲那雙色狼般的淫眼，當她感覺出她的上衣和褲子全被解開著時，她“啊”地失聲大叫了一下，接著，渾身像觸電一般，不知突然從哪裏來的力氣，飛快地裹住衣褲，倏地一個鷂子翻身，站了起來。
“你，你，流氓！流氓!”陳小鳳厲聲喝叫，“你，不要臉的東西！滾！你給我滾出去！”可是董冬瑲卻說:“陳姐，我見你嚇昏過去了，一時慌了手腳。我，我這是替你，替你做人工呼吸呀!”“放屁！放屁！”陳小鳳一邊哭叫著，一邊將胸衣掖緊，“你耍流氓，我要去告發你】”董冬瑲自知瞞不過去，從牙縫裏擠出話來:“好吧！有本事，你就去告發吧！一個臭婆娘的話，能有人相信嗎？到那時，我隻要說一句‘惡狗亂咬人’，看你會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
陳小鳳深知與虎狼難以講理，強忍悲恨，不再言語。董冬瑲重新進逼一步??“陳姐，我坦白告訴你,嚴長龍已經是階級敵人。你，你，你還是早日與他劃清界線為好。你從此聽從我的，包你沒有虧吃。剛才，在你昏迷時，我對你那樣放肆，是過分了
一點。可是，我實在是克製不住，才那樣做的呀……誰叫你讓我，讓我這麼喜歡你的呢!”陳小鳳聽到這裏，突然間歇斯底裏發作一般，獅子似地吼叫起來:“董冬瑲，你這無恥的流氓！你休想白日做夢！我今生今世，活著是嚴長龍的人，死了也是嚴長龍的鬼！你滾，你滾出去！”
此時，陳小鳳的兩個兒子被她的吼聲驚醒了。他們哭喊著從床上爬出來，“媽媽、媽媽”地哭叫不止。四周鄰舍也被鬧醒了。董冬瑲像隻喪家之犬，夾著尾巴，趁著還沒有人到來之前,慌忙地逃走了。逃走時，他惡狠狠地丟下了一句話:“你要是把今晚的事捅出去，我非叫嚴長龍沒得好死!”
陳小鳳擁著兩個孩子，嚎嚎啕啕地哭成了一團……
九
鄰居們亂紛紛地來到陳小鳳的家中，不少好心腸的人都問：“小鳳，發生什麼事了？發生什麼事了?”陳小鳳低著一雙淚眼，隻是一味地啜泣，並不回答別人的問話。有不近人情、且本來就是為了瞧熱鬧的人，見久問無果，便一肚子不高興地唾罵一句:“臭婆娘，深更半夜裝瘋賣傻嚇唬人!”罵完，就哼哼唧唧地回自家屋子裏去了。那些同情陳小鳳的鄰居見問不出個所以然，就安慰她幾句：“小鳳哪！想開點。老嚴總有一天會回來的。你要多看在孩子們的份上，好好地過日子才是啊!”勸了一陣,他們見陳小鳳含淚點了點頭，也就一聲一唏噓地離去了。
最後，屋子裏的人全散盡了，隻有前幾天救了陳小鳳的何又名，還默默地留在這間淒涼的屋子內。他已悄悄地將大根和二根抱回了房間，放到床上，一邊溫聲柔氣地哄著他們，一邊輕輕地為他們蓋好被單。兩個孩子仿佛重新回到了一個安全港，在何又名那奇怪的催眠聲中，慢慢睡著了。
.何又名走出孩子們的房間，去廚房裏打熱水，想勸陳小鳳盥洗休息，然後，回自己的宿舍去。可是，廚房裏的熱水瓶內全都是空的。何又名一隻一隻搖過來，最後隻得無可奈何地搖起了自己的頭。他沒有說什麼，悄無一言地動苧燒起水來，雖然笨手笨腳，卻十分殷勤。水開了。他又用勺子進盆中，摻和一點冷水，用手進去一試，不由“啊喲”一聲急忙將手抽出，放在嘴邊直吹冷氣。接著，又添入些許冷水，兌得冷熱相當，這才丟進臉布，雙手捧著向陳小鳳走過去。陳小鳳怔怔地坐在桌旁。何又名將盆放在她麵前的桌上，聲音淡淡地說了一句：“嚴嫂，洗一洗，早一點睡吧！”說完，轉身離去。何又名朝大門才走了幾步，想不到陳小鳳突然從身後撲上來，拽住了他的衣襟，雙腿撲通跪下，哽咽道:“求求你，別離開這裏！我怕……我怕……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