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可是,是君南他,難道……”卞誌根歎道:“人到這一步,也怪不得是君南了!跟紅避黑,自古如此呀!”母親便說:“月花,還是身子要緊,咱們就忘了他吧……”
鳥雀戀枝,卞月花又如何能將是君南忘去呢!那晚上,她做了一個夢。是君南娶親了,新娘不是卞月花,而是公社一個頭頭的女兒。卞月花追上去拉住是君南:“你為什麼變心?”是君南一甩手:“雌狗崽子,滾開!快滾開!”卞月花跌倒在路旁,隻見那新娘得意忘形地嗤笑著:“雌狗崽子還是去配雄狗崽子吧!哈哈哈哈……”突然,路旁竄出一隻惡狼,呼地向卞月花撲來,一口便咬住了她的喉管。她想喊救命,但喉管被咬得太緊,她喊不出來。不過,奇怪的是喉管被咬斷了,卻一點也不疼,鮮血汩汩汩地流出來,反倒十分舒服,好像魂魄正慢慢地從軀體中飛散出去,輕飄飄的,像雲,越飛越高,於是飛入了仙境!哦,死原來並不痛苦,它隻是生的另一種袠現形式而已。既然塵世已無了生存的意義,那又何不去追求另一種形式的生呢?
卞月花從夢中醒來後,反複回憶著夢境中的每一個細節。一半是屈辱,一半是啟示。屈辱令她對生產生了絕望,啟示給了她對另一形式的生產生了向往。終於,燃了燈,下了床,她平平靜靜地寫了一張絕命書,將其夾進一本紅寶書內:“爹娘,女兒不孝,再不能服侍你們了,你丨門多多保重吧!女兒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朦朦亮,卞月花孤身一人來到了兩裏之外的揚子江邊。在那株大楊樹下,卞月花長淚紛下。去年,是君南和她也曾來這大楊樹下幽會,身後的一片蘆葦叢是自然屏障,楊柳枝條垂掛在水麵上,江麵平靜如鏡,雖然江水略顯渾黃,但倆人的倒影卻緊靠在一起。說不完胃言蜜語,道不盡的稱心如意……可眼下,卞月花淒然感傷,痛不欲生,禁不住想起了“剪不斷、理還亂”的詞句來,便愈加悲切,不能自持。她長歎一聲:“是君南啊,你好狠心,你好狠心哪歎罷,縱身一躍,嘭咚一聲,江麵水珠四濺,卞月花在水裏掙紮了幾下,旋即便不見了蹤影……
度日如年的卞誌根夫婦也早早地醒來,起了身,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女兒。可是,打開女兒的房門一看,空空如也。卞誌根仿佛有了什麼預感:“哎呀,我該死!昨晚上為什麼不守著月花?”妻子也慌了神:“這孩子,會到哪裏去呢?一大早的,難道……”卞誌根衝出大門,問遍了左鄰右舍。誰也沒見過月花。他顫抖著嗓音,呼叫著:“月花,月花,你在哪裏呀?你快回來吧!”那聲音哀哀的,聞者也禁不住抹淚。可是,哪裏有女兒的回音呢?就在此時,妻子_跌跌撞撞地追來了,她邊跑邊嚎哭著:“誌根,誌根,女兒沒啦!.我們可憐的女兒沒啦!”原來,她從那本紅寶書中翻出了女兒的絕命書。卞誌根接過來看了,不由老淚縱橫:“天哪!天哪!造孽呀!造孽呀!”
卞誌根的女兒自殺啦!這消息就像長了翅膀,很快傳遍了村前村後。一些與卞誌根長處過的老鄰舍,知道他的為人,雖然迫於形勢,但暗下裏還是為他的遭遇灑下了一把同情之淚。一些年長的善心腸鄰居,架著他們夫婦倆回家去,並勸著:“我們已經打發幾個年輕人再去找找月花,說不定還能找著,快別盡往壞處想啦!”“別太難過,月花這孩子不會有事的!”“就算出事了,你們這樣哭,也不頂用啦!還是多保重自己的身體要緊呀!” '
就在全村消息亂傳之時,卞月花卻死而複生地躺在了王村王大有家中的硬板床上了。王大有顧不上擦汗,忙忙活活弄
火燒水去了。王大有的老母親則為有氣無力的卞月花脫去了濕漉漉的衣褲,從舊櫃中取出自己的土布衣褲為她換上。她認識這姑娘,就是前些時被迫著遊鄉的卞村卞誌根的女兒卞月花,便歎息道:“可憐哪!可憐哪!孩子啊,什麼事都要想得開去,老話說,夭無絕人之路,你還年輕,前頭的路還長著呢?”此時,王大有已端了一碗薑湯來,將平時舍不得吃的二兩計劃糖,一下子擱進去了一半,用匙子搗搗勻,遞給老母親,看一眼卞月花,說:“喝下去暖暖胃。別動,別動。娘,你喂,你喂吧!”卞月花的眼中閃出了幾朵感激的淚花。
這天一大早,王大有牽了牛去江邊喂早草。牛拴在一根樹樁上,安閑地啃著嫩草。王大有則背了草筐,彎腰割起了牛草。忽然聽得大楊樹下嘭咚水響,朦朦朧朧便見水麵上仿佛有個.人在掙紮,王大有道聲“不好”,飛步便向江邊奔去。到大楊樹下一看,那掙紮的人卻不見了。王大有飛身躍入江中,一個猛子紮到水底,四處摸索。可是,已鑽出水麵換了好幾口氣,卻還是尋不著落水的人。王大有不灰心,又一頭紮入水底,終於在十米之外將落水人抓住了,使足了勁,將其救上岸。
王大有將落水人放下,將披散在麵孔上的亂發撥開,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這不是卞村的卞月花嗎?”他忙用手在她鼻孔上一試,氣息已沒了:“啊呀,得趕快搶救!”他一把便將卞月花甩上了肩頭,亡命地奔向了老牛。他動作敏捷地將卞月花架上了牛背,讓她匍伏在牛背上,肚子壓在老牛脊梁上,然後牽著老牛適度地奔跑。“哇”一聲,卞月花肚中的水終於顛了出來。隨著水出,口中也便有了一絲遊氣。王大有見卞月花有救,興奮極了,待她肚中之水吐得差不多,便將其慢慢地放到地上,將其四肢展開,以便舒氣。但卞月花喉頭咕咕幾聲,氣出依然
不爽。王大有這才想起,是否上衣箍得太緊,妨礙了她的呼吸。他想起了做人工呼吸,趕忙動手解開了卞月花的上衣鈕扣,再伸手進去扯掉了那縛在胸口上的奶罩,抓住卞月花的兩隻手,一來一去,極有節律地不斷在她的胸上擠壓著。不多久,王大有便累得氣喘籲籲的了。可是,卞月花喉頭的氣還是不大順。王大有稍稍猶豫了一下,放開她的雙手,索興放大了膽,彎下身去,將口對著卞月花的口,吸氣,吐氣,再吸氣,一用勁,隻聽咕嚕嚕一聲響,卞月花喉頭一股濃濃的酸水直竄出來,塞了王大有一嘴。王大有還沒來得及吐掉嘴裏的髒水,隻見卞月花重重地舒了一口氣,胸脯也隨之有了一個起伏,“嗅,救活啦!”王大有心頭一喜,冷不防,嘴裏那口髒水,竟骨碌一下滾進了自己的肚中……
卞月花費力地睜開眼睛,好容易才認出眼前的王大有。忽地,地發現自己的胸脯全裸露在他的麵前,便想努力去掩上自己的上衣,但,她的手隻抬了抬,便無力地癱著。王大有會意,急忙幫她將上衣覆上並扣起來,不想笨手笨腳,又碰費了卞月花隆起的乳峰,臉不禁刷地紅了,急忙辯白道:“我、我、我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