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告知離別(1 / 1)

自午夜畫畫之事後的一個月內,蘇重生便一直對她規規矩矩,按之前所約在燈塔聽她說教。

那是他此生度過的,最為清靜的一段日子。

雖身居繁華別墅,內心卻有古人“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樸素情懷,少了紛繁複雜的虛張聲勢。

日日不過是僅僅盼她速速到來。

不知名的看客,興許會笑他由帝王將相墮落為留戀風塵的癡情者。

也許亦有人譏諷他不是男子,倒像是苦等意中人自羈旅中歸來的細碎女流。

而同情蘇的,自然是希望他走自己的路,任汝喧嘩。

瞬間如同永恒,二者皆不可得,不可得。陰曆六月份轉眼就過,白雲蒼狗,時間不夠。

月末那日,他知道了釋新月要回無色城。九月方能返回。

他幾乎是頃刻之間便已開始悵然若失。

蘇重生知道無色城山水疊嶂,來往不易,便問她是否願意乘坐他的專機前往。

而她的婉辭拒絕,亦是在他的預料之中。

“謝謝。但是重生,在路途中需要看望一些老朋友,要敘舊,或者留宿。這些在飛機上都是不能夠做到的。除了偶爾坐坐火車和大巴,多數時間我更喜歡徒步行走。走路真的特別有意思。”

嗬嗬,蘇重生“說”,你說話才特別有意思。在科技帝國裏,還願意當一隻螞蟻。

“螞蟻有什麼不好?它再卑微也是生命。是生命就有被尊重的權利。”

說這話的時候,釋新月用的是極弱極弱的質問語氣,因為他將她比擬成螻蟻時,眼裏散發著柔和,甚至是憐惜的光。

那分明是對她所持價值觀的肯定。而在她的質問之下,他除卻笑,便不多說什麼。

這一個月的日日相處,竟不知不覺融洽開來。她想,時間的魔力大抵真的可以讓他重生。

隻是,她希望他,不要故態複萌,不要重走舊路。

蘇重生想起,在她走之前,要如約支付她報酬,便問她自己希望怎麼付。

她在紙條上寫下自己的銀行賬戶,說你彙到這個賬號裏就行了。

普天之下,無不散之宴席。蘇重生問完結賬之事,本就該是與她告別之時。

然而,他又絮絮叨叨在鍵盤上敲了許多字,說了關於那幅畫的事。

新月,《酒吧之月》已經送去美國參賽了。八月份應該就會有結果……

“希望那幅畫一帆風順。”

新月,畫的署名是兩個人。蘇重生和釋新月。

“重生……我是畫中人,不是畫畫人。為什麼署我的名字。那是你一手所畫的……”

沒有你的幫助,我永遠也不會畫出《酒吧之月》來。

在他如此直接的表態後,她覺得無話可說了。而他亦將話題轉移,問她到無色城時可不可以傳簡訊給他。

“手機如果有信號,便可以。沒有信號就不行了。不過,我可以將電郵地址寫給你。”

他登陸上自己的郵箱,在通訊錄裏存下她寫的地址。

窗明幾淨,夏風襲人。她立在被拉起的簾子邊,終於笑著對麵前的男子說:“蘇重生,我要走了。九月初有緣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