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知跑入一個沒人的小巷,終於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緩緩蹲下。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就是心好痛。抹了一把臉,濕濕的這是什麼的,一滴一滴落在手心,這麼晶瑩。
“哼,沒想到一個妖還會落淚!”一個手執禪杖的老僧人站在風知十步外。
“你是那個高僧?”風知感覺到危險,卻又放棄了反抗,仍是蹲著。
“你一隻剛化形的狐妖,法力這麼弱,為何不好好修習,反而阻攔他人成佛之路!今日不除你,難絕後患。”僧人猛爆起滿身真氣,禪杖用力一揮打在風知的背上。
風知一聲不吭,嘴角流出一絲血線。但身體被禪杖打入一股烈焰之氣,如火燒火燎,渾身都似要爆開一般。
高僧看麵前的狐妖挨了一記之後沒有死也沒有反抗,便道:“看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便告訴你吧,鏡緣九世修佛,上一世卻因你斷了修為,這一世便是對他執念塵世的考驗,若他過了,便可順利脫離苦海。你們之間所謂情意不過是場鏡花水月,他已經看開,你也勿再執著,早日投胎吧。”說完持起法杖準備最後結束麵前狐妖的生命。
“師父,師父,你答應我放過她的呀!”忽然一道紅影衝了過來,擋在風知麵前:“師父,今日我為了父母,已經答應與公主成親,你怎可言而無信!”
高僧禪杖震地一杵,臉上竟有些怒氣:“你怎麼跑來了,不是還要成親麼?快讓開!”
“師父,放過她,我已經負了她太多。”李鏡緣跪在地上,卻仍是執著地不讓開。
“你可知她是一隻五百年的狐妖,你是被她迷惑了,勿要執著!”
“我知道,”李鏡緣垂下頭:“我知道她是狐妖。”
“知道你還這般,不是被迷惑是什麼?”高僧怒氣更勝。
李鏡緣轉頭看著麵色慘白的風知,緩緩抬起右手擦去她嘴角的血,淡淡地說:“那日被打入天牢,獄卒要搜走我的一切,我卻死死抓緊那株風知草,直到被人拉開,風知草碎在地上,我忽然覺得那落在地上的風知草如此熟悉。後來在獄中,我漸漸想起了前世,想起那成片的風知草,我終於明白她為何會化形,為何會名為念風知。師父,喜歡便是喜歡了,哪管她是人是妖,我放棄掙紮,不是我放棄了她,而是我不能愧對養育了我二十年的爹娘,不能讓他們因我而受罪,更是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我今生今世不能與風知在一起,卻會永遠將她放在心中,但求來世無人再能束縛我與她。”直視著女子的明眸,輕輕地問:“風知,你可明了?”
風知聽著這一字一句,雖然身在火熱中,心中卻有著慰藉和無限感慨。
“孽徒,我看你終是因她廢了修為,罷了罷了,她已無多少時日,我今日也不再管你們,你們今生來世自看你們自己的造化!”高僧歎息了一聲,提杖出了巷子。
“風知,為何要來,為何連玉也丟了。”李鏡緣拿出那摔成兩半的玉佩,上麵的灰土還殘留在縫隙裏。
“鏡緣,我們終究還是這樣,你放下吧。”風知雖然被感動,但念到自己已經重傷,對方卻佛業將成,怎忍心拖累他。
鏡緣沒有直接答應,反道:“風知,你可願再等我一世,來世我願負天下人,也不再負你。”
“嗬嗬,如今我已成了這樣,哪裏還能再等你。”
“我知師父修煉陽剛炙熱之氣,我送你去雪山之中,你便可抑製住熱氣,待你好好修煉必能克服它。我隻想知道,我今生這般負你,你可會再等我?”
“等。”風知看著麵前這個如此認真的人說:“鏡緣,也許你不明白,妖一輩子隻認定一人。若千百世你仍是執著於我,我便於茫茫人海中,等你千百世。”說著從懷裏拿出兩隻人參遞給鏡緣:“好好照顧自己,即使我們有美好的來世,我也希望你今生福壽雙全。”
“好,風知,你等我。我會於今生一般,茫茫人海中也能一眼認出你,認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