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知卻悠悠地答道:“山穀中,這種草剛長出的時候很弱小,要靠春天的風幫它把壓在身上的泥土碎石吹移些,它才能很好地長出來;等它長大了,便能用根須牢牢抓緊地麵,夏天的風大了,風越大它抓得越緊,生長得越好,所以就被叫做風知草了。”
“原來如此,我什麼時候能去看看嗎?是不是這裏就有風知草?我總覺得這草,這地方都很熟悉。”鏡緣看向那個一心在烤魚的女子。
“你不是還要進京趕考嗎?”
“是啊,天已經好多了,我該走了。”鏡緣不舍得用那塊帕子,就用衣袖蘸些水擦著臉,眼角瞥向風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風知,昨晚,我們,我們住在同一屋簷下,呃,同一洞中,這樣傳出去,怕是對你聲譽不好,你若不嫌棄,我考完就去你家提親可好?”本來有些不好意思,說到後來就擔心被拒絕,一句連著一句不讓女子有機會插話。
“我沒有家,你去哪裏提親?”風知雖然不明白提親具體是什麼意思,卻能聽懂,鏡緣想要回來找她,想要與她在一起。
“你沒有家?”鏡緣看了看四周,想了一會道:“那你可願意去我的家鄉等我?”
“清河縣?”
“是,去清河縣李家,我爹爹是個秀才,在家鄉教書,你帶著這塊玉佩去那裏等我吧。”
風知接過玉佩,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化,看了眼這白中帶綠,刻了一個李字的玉佩就默默放進了懷裏。
“魚可以吃了,你先吃著,我出去一趟,等我回來。”風知還沒等鏡緣回答就先出了洞。
鏡緣看了看手中仍是潔白的帕子,不自覺地笑了出來,然後默默地將帕子折疊好,放在懷裏,貼著裏衣。
等風知再回來的時候發現魚還沒有動,算是擦幹淨了的鏡緣站在火堆旁等著她。她也不多言語,從身後拿出一株還未長大的風知草遞給鏡緣。
“這便是風知草?”鏡緣很是驚喜,原來她出去就為了摘一株風知草給自己。
“嗯,春日剛過,它們還沒有長大,等你回來,我們再去看長大的它們。”
“好。”鏡緣握著這株不及半個手掌大的風知草很是感動:“我們先吃魚吧,吃完了一起下山,你向南經過兩個村鎮就到我的家鄉了,我向北,走約莫兩個月到那考完試等待完發榜,想是九月末便能回來了,你在清河縣等我。”
“好,我會等你,隻是不會去你家,我等你回到清河縣,我們再一起去你家。”
“好是好,隻是我擔心你一人住在外麵。”鏡緣總覺得風知雖可以一個人生活在山中,但說到底也是一個女子。
“放心吧,我一人在外麵很久了,不會有事的。你先走,我在這待到九月再去你家鄉等你。”
“嗯,一定要等我,我會回來的,我會想起來的。還有這塊玉佩是祖傳的,我娘讓我給自己未來的,呃,娘子的,你好好收的,不要弄沒了,更不能還給我知道嗎?”不知道為什麼,鏡緣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害怕玉佩到最後會回到自己手中。
“好。我不會騙你。”
兩人有個約定之後似乎都有害羞,不再多言什麼,坐在火堆旁準備吃魚。可一看,兩條魚都焦黑了。鏡緣也不嫌棄,拿起來就將外麵焦黑的部分撕下來吃掉,將白嫩的魚肉給風知吃。風知笑著接過,慢慢吃起來,心裏有絲甜意。
分食了兩條魚之後,風知就送鏡緣到山腳下,問了一句:“你相信我嗎?”
鏡緣看著麵前沒有半點玩笑意思的女子,十分認真地一字一句答道:“我相信我自己,相信自己真的在找你。”
“去吧,記得,不論遇到什麼,記得,我在等你。”風知是第一次有了這樣明確等待的意思。
“好。”鏡緣深深地看了一眼風知,然後在她麵前將那一株小風知草包在帕子中,放回原來貼著裏衣的地方。然後轉頭就離開了。在走了幾十丈後轉頭一看,白色的身影還在山腳望著,頓時喜悅萬分,忍不住大喊:“風知草,你知我!”
遠遠傳來的話像是微風緩緩拂過風知的麵頰,隔著衣服摸著懷裏的玉佩,不自覺地跟著念:“風知草,我知你,草也知風,你也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