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回頭再說立誌媽。她昨天晚上聽說兒子回來了,執意要去梨園看兒子。被丈夫王為善死拽硬拉攔住了。他說:“兒子明早就會回來。現在都大半夜了,兒子剛睡下。他忙了幾天幾夜,該好好睡一覺。你這會兒去不是打攪他休息嗎?”又特地告訴她。“兒子說明早一準回來,你明早準備好biangbiang麵就是了。”這才阻止住了她。她今天一早就起床,要為兒子做頓自己拿手的、兒子最愛吃的麵食。可是,麵擀好了,蔥花炒好了,水也燒開了,甚至雞蛋也打在了碗裏。一等再等,就是不見兒子身影。她坐臥難寧。哎,等人太煎熬人了。尤其是等兒子,簡直是度日如年,她焦急不安。
突然,大門扇上傳出兩下拍打聲,緊接著傳來聽了叫人心醉的“媽——”的喊聲。立誌媽忙應了聲,站起身小跑著出了廚房,去開大門。
桑泉莊各家各戶是統一規劃,統一施工的連體別墅式庭院。上房四間,為兩層半建築。下麵一層是鋼筋水泥現澆結構。第二層也是現澆,但明短,前麵留有四米陽台。上麵半層為木結構。上房中間兩間為客廳,東西兩頭屋子住人。門房四間為平房。東一間為門樓,帶有延長部分為門洞,盡頭是照壁,門洞現澆頂直通上房二樓陽台。緊挨門樓一間為廚房,廚房門朝門洞開。門房第三間是庫房,第四間是衛生間。
立誌媽走出廚房,打開大門上的小門。兒子又甜甜地叫了聲:“媽——”撲進了懷裏,將她緊緊擁住,又在耳邊低低的、甜甜的叫了聲“媽”。她心甜透了,醉傻了,好半會兒才從夢中驚醒。然後,驚喜不已地對兒子說:“快來,看媽給你做啥好吃的啦。”“biangbiang麵,對吧?”“對對對。”立誌媽笑成了彌勒佛,忙進廚房樂顛顛地忙活起來。
不到五分鍾一碗熱氣騰騰的biangbiang麵便端到立誌麵前。立誌感激地望了母親一眼,同時衝她微微一笑。母親摧促他“趕緊吃!”於是立誌埋下頭吃起飯來。母親在立誌對麵坐下幸福無比地看著兒子吃飯的饞相。
吃完麵,又喝完碗裏最後一口麵湯。立誌叭咂著嘴說:“真香,媽,我最愛吃你做的biangbiang麵。”“愛吃,今後媽天天給你做。”“那還不把你兒子吃成個大胖子。”“貪嘴——給媽說說這大半年你在外麵是怎麼過的?”
“過得好極啦,就象翻身農奴得解放!”
母親瞪大了眼珠子。
“真的,過去不愁學習,隻愁考試。每次走進考場不久,腦子都會起‘金剛霧’就是考試未過半頭腦便暈暈乎乎的。後麵的答案一點也想不起來,傻子似的在考場上幹坐著。可是,隻要下考鈴聲一響,或跨出考場門一步,腦子立刻清醒,一切答案全了然於心。但也遲八年了。你說,這不是老天在捉弄人嘛!考試,快把我逼瘋了。自從去了呂梁山,我便覺得解放了,一身輕鬆。成天自由自在,愉愉快快,無煩無惱,無病無災。媽,你看,你兒子是不是吃胖啦?”
“又耍貧嘴。”她嘴上這麼說,可心裏很高興。她從兒子臉上讀出了成熟、自信和快樂,她笑了,舔犢之情溢於言表。
吃完飯,立誌要去洗碗,被母親攔住了,說:“放下,快回屋睡覺去!”口氣裏含著勿容置疑的命令成份。
立誌將碗乖乖放在水盆裏,衝母親笑笑,問:“我爸呢?”
“還沒起來。”
“他跟著我也折騰了好幾天,讓我爸多睡會兒。得,媽我回屋去啦。”
“去吧。”
“哎。”立誌說著走出廚房,穿過門洞,走到院心,再走進自己住的西屋。
打開屋門,立誌驚訝地發現多半年未住的屋子收拾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被子還散發著太陽的暖香。他實在太困了,想閉上眼睛睡會兒。可是,不知為啥又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