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此,在交際活動中,各方在一定的時間內就應當受一定的話題環境的製約,承認話題環境對自己發送或接受產生的影響,從而按照話題環境的界定,把握自己的發送和接受。如果某一方不顧話題環境,交際就會出現偏差,乃至不能進行。
例如,某機關兩位男同事正在走廊裏閑聊時,一位剛分配來的女大學生從他倆身邊走過。甲目不轉睛地盯著女大學生看,情不自禁地讚歎道:“啊,真是太漂亮了!”乙不滿地嘲諷道:“噫,都40歲了!”甲立即反駁:“胡說!絕不可能!”乙愣了愣,指著甲說:“我是說你!”甲莫名其妙:“我怎麼了?”很顯然,這是由於二人的話題不相同而造成的。
因此,話題環境要求交際各方針對共同的中心展開交談,無論是發送還是接受,都隻能在話題界定的範圍內進行。比如在課堂上講課的教師,每節課的話題都必須限製在規定的教學計劃之中,絕不允許隨心所欲地亂說亂講。一位向職工進行計劃生育宣傳的幹部,其話題隻能圍繞計劃生育的方方麵麵展開;要是剛開了頭就偏離此話題而去講自來水管的安裝、辦公大樓的修建之類,就是無效宣傳了。即使像鄰裏、朋友聚在一起聊天這樣的交際活動,當眾人都在圍繞某一話題抒發、探討之時,你突然冒出一句與此話題毫不相幹的話來,這多殺風景!一來使人莫名其妙,二來打斷了眾人的談興,三來也給人留下“不禮貌”、“衝頭”的印象。假若你非要利用這種場合與眾人溝通交流不可,也隻能情隨勢行,先就眾人的話題發表自己的看法,然後再伺機巧妙、恰當地切入自己的話題。
話題環境有時又是受自然環境、社會環境、時間環境的製約和影響的。這時,自然環境、社會環境和時間環境是大環境,而話題環境則成了小環境。小環境要服從大環境。比如在“文革”時期,人們的話題常常被限製在政治、革命、造反、奪權、走資派、紅衛兵、大樹特樹、最最偉大、無限忠誠、無比熱愛等內容上。輕易超出這類話題,就可能招致不測。就是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社會環境雖然有很大的改變,但人們的話題仍然離不開社會環境的製約和影響。諸如改革開放、反腐倡廉、掃黃打非、三講教育、下崗分流、競爭上崗、抗洪救災等等,無論是大眾傳媒的宣傳,還是人們私下裏的交談,話題總與當時的社會環境相關。
話題環境並非固定劃一,可塑性是較大的,在許多場合下都因大環境而異。比如別人在辦喪事,你無意中去碰到了,這時你心中縱有天大的喜悅與興奮,也不能抒發。你的話題隻能圍繞吊唁活動展開,對死者表示哀悼,對其親屬表示安慰;就是同在場的其他吊唁者的言語交往,話題也要在吊唁的前提下進行。
五、言辭環境
言辭環境指的是交際各方在溝通、交流中,彼此涉及、運用的言辭給他方的發送或接受營造的條件。
言辭環境由於是在彼此的溝通交流中才形成的,因而它具有臨時性、突發性和不可預測性的特點。從發送者的角度說,自己要發送什麼,怎樣發送,要依據他方的言辭來決定。在聽解他方的前言、後語之後,隨其言辭所涉而發送,即所謂話趕話。從接受者的角度說,自己要接受什麼,怎樣接受,也要依據他方的言辭來決定。在聽解他方的前言、後語之後,才能予以取舍,作出相應反饋。言辭環境的這種製約和影響作用,導引著各方交際活動的進行。無論哪一方,要是對他方的言辭所涉不予理睬,就會出現聽解的差錯而影響交際的進行。
在實際交往中,有時自己的言辭也會製約和影響自己的發送和接受。比如自己一時不慎說漏了嘴,為著消除不良後果,挽回頹局,自己就得瞻前顧後、謹小慎微,努力去縮小失言與正言所產生的距離,以重新獲得接受者的信任。
一貫主張仁政,反對討伐別國的孟子,一次在與沈同交談時,沈同冷不丁地問他:“燕國可以討伐嗎?”他脫口答道:“可以。”於是齊國果然去討伐燕國。事後有人問他:“你曾主張討伐燕國是嗎?”他矢口否認道:“沒有!”那人舉出他與沈同的談話,他始知自己說漏了嘴,隻好自圓其說道:“沈同是以他個人的身份問我的,並且他隻問可不可以討伐,而未問誰可以討伐。假若他再問誰可以討伐,那我就會說,‘隻有天吏才可以去討伐’。這不就是不可以討伐燕國了嗎?”
言辭環境的製約與影響性,還表現在接受者的反應方麵。俗話說,話不投機半句多,發送者才剛剛開口,接受者就已經不耐煩了,不願再接受下去了。這就是因為發送者的言辭是接受者不感興趣的、不能認同的。要是發送者並不願放棄這一交際的機會,就必須找尋另外的言辭,營造出能夠溝通交流的新的言辭環境。
一次,孟子的學生公孫醜問孟子:“從前我曾聽說過,子夏、子遊、子張都各有孔子的一部分長處;冉有、閔子、顏淵大體接近於孔子,卻不如他那樣博大精深。請問老師,您居於哪一種人?”孟子非常幹脆地表示了自己的不快:“暫且不談這個。”這就使公孫醜的交際落了空。為了不失去與老師交際的機會,公孫醜轉而問道:“伯夷和伊尹怎麼樣呢?”孟子一下來了勁,滔滔不絕地一口氣講了一大串,不僅有對伯夷、伊尹的評價,而且還借此生發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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