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璆的眼裏,跟前的這位杜二爺毫無長進,依舊是那副不著四六的惡少樣,這不,瞪著眼,火冒三丈的表情,要是多上兩撇胡子,這會兒定是能吹得如口哨般倏然作響。
“你哥哥不是禁止你出門來著嗎?”蘇璆眨巴眨巴眼睛,一副無辜之態,開始捋虎須。
杜仲之運勢,逢蘇璆便倒上三分,被她氣得多了,便也不再斤斤計較,他從鼻子裏重重的哼上一聲,下馬收韁,冷冷的掃過蘇璆一眼,轉身獨自一人向前走去,隻扔下一句:“跟我走。”
蘇璆微有躊躇,就見前麵的少爺駐足回望過來:“你別想在我麵前耍把戲,我可不是剛才那群廢物。”
言下之意,就是你跑跑試試看。
蘇璆作驚嚇狀的瞪圓了兩隻眼,悠悠說道:“啊?我哪敢,吃一塹長一智,一次被捉就夠了。不過,”她說著又嘿嘿笑了一聲,“咱倆可是被警告過要離得遠點兒不是,杜二公子您——可是貴人多忘事了……”
杜仲眼角一跳,他就知道不會有那麼簡單,這事擱以往他八成是要被氣得扭頭就走了,誰回頭誰是孫子,但是如今一來他的火引子已經被蘇璆惹得麻木了,二來路逢此事,這個行為出格衣著不成體統的小娘子偏巧是和自己家中有著牽扯的人。把她一人扔路上?蘇璆樂意了,可這事兒他做不來——總而言之,在他看來,這個時候扔下蘇璆不管實在是說不過去的。
杜仲不算是個好男人,但有些時候看上去倒真像個君子。
然而君子不一定隻會動口,不會動手。蘇璆正在得意,忽見一隻大手向她伸了過來,足足嚇了她一大跳。
“作甚?”
杜仲置若罔聞,牢牢抓住了她腰間的束帶,用力一拋,就把她橫扔到了馬背上。
蘇璆自幼習武,但又一件事沒做過,就是騎馬。
此刻,她在高頭大馬上哇哇大叫,半是氣半是嚇,怒罵道:“杜老二!你瘋了不是?快把我放下來!”
她那向來高深莫測,沉著內斂,還帶著幾分嗤笑的麵具終於被撕去了,這一刻杜仲心裏感到了莫大的滿足,得意的笑容緩緩綻放在他的臉上,也不管那馬背上人的咒罵,他麵含微笑,牽馬前行。
蘇璆見他不為所動,更是焦急,而身下的駿馬這麼一行,她更不敢妄動,竟然開始口不擇言:“你、你、你再不放我下來,我……我給你,告訴你哥哥!”
杜仲終於再也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他揚眉吐氣的邁開四方闊步,心中一掃陰霾,滿溢的是近些日子來鮮有的——誌得意滿。
打蛇打七寸,原來區區幾尺高的大馬,便可困住這個囂張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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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南市街道上,空氣幹淨又清新,這一帶往常並非喧鬧之地,有的倒是平和,隻是此刻這沿著街麵施施而行的二人一馬,卻是引來了眾多路人的目光:一個是錦衣華服的公子,一個是衣衫襤褸的小子,華服公子牽馬步行,布衣小子橫臥馬背,如此詭異的一幕,雖然惹來旁人非議,蘇璆怨怒,杜仲卻始終是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