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前些日子發洪水,好多房子都被衝刷的不成樣子了,隨處可見的便是修築房子的團隊,有官兵,亦有平民,夜瑾瑜對洪水的爆發程度並不是很了解,卻也清楚肯定不會太小,要不然也不會令崇啟帝派出宴羽生來,支開他是一方麵,卻也要合理。
不想出來會碰到宴羽生,算起來這些日子她是真的一眼都沒看到過他,她想不出他那樣的人,也會出現在這兒,身邊僅帶著兩個人,正在施工的人見到他來示察,都熱切的打著招呼,宴羽生也會配合的說幾句。
什麼時候,宴羽生也可以這麼的平易近人,夜瑾瑜覺出有趣來,事實上宴羽生幾乎每天都要出來親自查看,這隰水看著是小地方,卻是通南北的唯一通道,是以地方官員也無一不是腰包鼓鼓,雖說洪水乃是天為,人力不可及,卻也是可以適當減少的,然而自爆發以來,種種表明向朝廷所報工程皆是渣!錢卻是一分不少的,其間怎麼可能沒有貓膩。
官官相護,他終究是遠水,更是外人,難保不會有人糊弄,不如事事恭親,他已經很少有過這般認真的做一回事情的時候了,對待生命,總是謹慎的。
“真是巧啊。”夜瑾瑜感歎道。目光點點,不乏有自豪之意,這樣的男人,如今是自己的,這樣的認知又怎能不讓人自豪,雖然如曇花一現。
她踏上橋上的台階,容世子想要跟上去,被遠橋攔住,尚是不甘,遠遠的依然還可以聽見他罵罵咧咧的聲音,“不是說好一起的嗎,她怎能就拋下我們走了,還有你,我敬重你年長,卻也不是任你阻攔的。”然而他可悲的發現,不管怎麼掙紮,總是掙不脫遠橋的拉扯。
宴羽生發現夜瑾瑜變了,她好像變回正常的樣子,不會同這過去的幾個月那般說著天真的話語,再對他一通崇拜,她難不成“病”好了嗎?這一絲疑惑在心中一經想起便停不下來,前有裴初塵曆經六年時光再複記憶,保不定她也會,雖然溫如玉萬般保證不會。
“大哥哥,”她一如往常的這樣叫他,他心中忽的就鬆了一口氣,還好。握住她的手來,冰涼冰涼的,不由帶了幾分責難,這些人是怎樣照顧她的。
夜瑾瑜麵上一曬,嗔怪的說道:“這些日子你都沒去看我,月娘很想你。”她麵上沉靜許多,說完就一眼不眨的看著宴羽生的反應,他似好像才回想起自己還沒有去看過她,然後才解釋說:“大哥哥太忙了,等過了這陣子,以後一定好好陪你。”
夜瑾瑜忽的紅了臉頰,主動抱住他說:“沒有關係的,隻要你還記得我就好。”宴羽生怎能不震動,她雖因藥力使然忘記所有,更因人為對他心生好感,如今日這般主動卻是從來都沒有過的,震動之餘又是懷疑,今兒個的月娘同以前的月娘是真的不一樣了,忍不住問她,“你可是想起什麼來呢?”
他向來習慣喜怒不形於色,如今日這般直接問其更是從來未曾有過,可是他不想去猜,猜來猜去傷的是情分,他想聽到她說,她說了,他便信了,又何嚐沒有怕,怕她肯定。
詫異於他問,夜瑾瑜也是百般衡量,她也知道自己忽然轉性定是要引起懷疑的,可是她厭了,厭煩百無聊賴的裝著自己不曾認識的模樣,雖然那是服用師父所配藥的必然反應。
“是啊,月娘想起來了。”她說的是月娘,他便放下了一半的心,“刀插進月娘身體的那一刻月娘就想起來了,我同你是青梅竹馬,天生便該在一起的。”
“哈哈,哈哈哈……”宴羽生放肆的笑,這算不算得上是苦盡甘來,他是不是還該感謝那個傷害她的人呢,若不是這樣,她又怎會生出這樣的錯覺,她的青梅竹馬,可從來都不是他,他磨砂著她的頭發,“是真的想起了呢,便是這樣,你都不曾忘記他,是嗎?”這樣的反應真是在意料之外,他想到哪裏去了,算起來,他們也是一起長大的呢,這人真幼稚。
放任著他胡思亂想卻不提醒,夜瑾瑜是沒有資格提醒的,可是不妨在這傷口上撒上一把鹽來,她佯裝不解道:“當然了,我怎麼可以忘記你呢,還是你想我忘記你,宴羽生?大哥哥?”
宴羽生收回所有的表情,連帶著還有那溫暖的她並不想離開的懷抱,“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做。”隨後昂首闊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