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斷前塵 第一百二十九章(2 / 2)

“閉住眼睛,就當是做了一個夢吧。”夜瑾瑜略帶薄繭的手覆蓋住宴容芷的眼睛,這四周都是劍,不動是最好的選擇。

她睫毛長長顫抖,“不要動!”夜瑾瑜嗬斥道,頓覺身上一輕,再一睜眼,宴容芷隻覺得不可思議,是什麼樣的力量,促使這個在自己眼裏又癡又傻的女子生生的將床拖了起來,隻為勉強遮擋住這一方天地。

為什麼,她明明恨她,她也不喜歡她,如何值得?

而被搬離的床下卻猛的震動了起來,一隻手露了出來,再接著,成風的聲音響起,“相爺讓成風來救二位了。”

宴容芷喜極而泣,“月娘你聽到沒有,宴羽生他派人來了,我們很快就安全了。”夜瑾瑜勉強的點點頭,咳出聲來,方才太過用力,應是傷到了肺中。

“快,爬過去。”宴容芷實在太過興奮,夜瑾瑜不得不出聲提醒她,宴容芷亦看向她說:“我們一起!”

二人匍匐前進,到達口中之時,成風忽然說道:“這地道狹窄,所以須得一個人下來,一個人再下來。”

夜瑾瑜定定看住洞口,宴容芷隻覺得一股衝力,自己便向前奔去,身體急速下降,直至什麼都看不到。

與此同時,離秋殤忽然搶過一個人的弓箭,對準屋內,連發四箭。

“你,你為何如此?”夜瑾瑜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胸前的一刀,血流不止,更甚者,顧不到自己背後的箭。

前後夾擊,這一招秒!

用箭者,快、狠、準!

用刀者,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兩者配合的真是不留一絲一毫的餘地。

成風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沒有絲毫波瀾,仿佛他隻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相爺說,見夜瑾瑜,殺無赦!”刀從她的胸膛中抽出,血脈噴張,成風慢慢消失,眼前一片紅色,隻有紅色,鮮紅鮮紅的。

他說是夜瑾瑜,而不是月娘,若這是宴羽生所下達的命令,那便意味著他早已經知道自己並沒有因為藥的效力而失去記憶,變得癡傻。

可是不應該,明明沒有漏洞,是什麼地方錯了呢?自己若沒有錯那便隻剩下兩種了。

要麼這裏有宴羽生的人,所以他也隻是才知道,要麼這話根本不是宴羽生說的,而是成風假傳他口,想到此她心中忽然就放鬆了下來,重重的倒下去,閉上了眼睛。

宴容芷見成風下來,卻不見夜瑾瑜,又看成風滿臉鮮血,她不由自主的摸上去,“月娘呢?你告訴我月娘呢?”

成風淡淡道:“死了。”

“不,這不可能!”在這空曠的山道裏傳來回音,她反反複複的說著,便想要爬上去,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當聽到她死的消息時她整個人就魔怔了,直到成風說:“這不應該是小姐一直想要的嗎?”她才恍然醒悟,是啊,她一直想讓她死的,如今她真的死了,你怎麼反而舍不得了呢?

淚水仿佛沒有控製一般,與她的每一次見麵都是不歡而散,她是恨她的,搶走了她僅僅有的宴羽生,可是不能啊,為什麼不能她也說不上來。

不顧一切的衝上去,身影搖晃,終是不堪,暈倒了。

“阿芷,你怎麼這般不小心,又摔倒了呢?”半是憐愛半是嗔怪,那般遙遠,遙遠到不甚真實,那個她很少做到的夢又重現了,隻是單單純純的一句話,卻是很久都不曾擁有過的幸福。

這世間,除了姐姐,不會有人這樣對她說的,溫柔中不失嚴厲,永遠都會愛自己的姐姐,任由自己胡鬧的姐姐。

午夜夢回,她甚至懷疑,那樣的珍貴,真的不僅僅是夢嗎?可是沒有意義了,真也好,假也罷,通通都沒有了,父親沒有了,姐姐沒有了,母親也沒有了!

那高高在上的聖嘉皇貴妃是自己不可企及的高度,不敢認也不想認,剩下的,獨獨隻有自己。

耳旁仿佛有人在歎息,她聽見一個婦人說:“這孩子怎麼就不懂得好生照顧自己呢。”她知道這是聖嘉皇貴妃的聲音,可還是沒有睜眼,沒有睜眼的欲望啊。

太醫來了一個又一個,開的藥方也是一副又一副,她係數喝下,口中除了苦還是苦,生亦何苦?死亦何悲?於她而言仿佛已沒了區別,甚至想就這樣去了吧。

無人疼,無人憐,無人愛,生存的欲望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