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撩開簾子，走進內室，裏頭的藥味比外麵還要濃鬱。
還好太後的屋子裏沒有再熏香，不然那味道就更加銷魂了。
“娘娘怎消瘦的這麼厲害？”阿秀看到太後，心中一驚。
她雖然知道她身子一直不好，但是不過大半月沒有見麵，她的人又瘦了一大圈。
太後本身就不是豐腴的體型，如今更是顯得憔悴。
阿秀心裏對她的感情本是複雜，但是看到她如今的模樣，也是止不住的心疼。
她哪裏知道，太後在她來之前，已經暗暗上了一些淡妝，讓自己的氣色看起來會好些。
“這後宮沒有別的人幫我排憂解難，如今太皇太後又這麼去了。”太後微微歎了一口氣：“你個小沒良心的，更是不打一聲招呼就跑了個沒影，我操心這麼多事情，身子自然是承受不住。”太後輕笑了一聲，人微微往後麵的枕頭上靠了靠。
在阿秀看不到的地方，太後的手緊緊地攥著。
如今，她就是這個起身的動作，都做的如此艱難了。
“當時也是情況緊急。”被太後這麼一說，阿秀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平日的時候，太後不會和她說這樣的話。
她平時雖然關心她，但是一直守著那條線，如今，她這樣的反應，讓她一時有些無所適從。
“我隻是說笑，你也不要太緊張了。”太後輕輕撫上阿秀的手，柔聲說道。
“我呀，隻是在想，這人人都說宮裏好，你怎麼就不願意多進來陪陪我呢，你瞧著後宮，這麼大，偏偏就住了兩個女人，如今，更是隻剩下我一個了。”太後很是感慨地說到。
這後宮啊，就像一個大籠子，現在囚住了她，以後囚住更多的女子。
“娘娘不要這麼想，這宮裏還有那麼多宮人呢，還有路嬤嬤。”阿秀寬慰道，她總覺得今天太後說話的語氣很是奇怪。
“路嬤嬤自然是極好的。”太後淺笑著，隻是眼中卻露出一絲哀傷。
自己這身子，想來也活不了多久了，隻是她還沒有見到阿秀嫁人……
若是自己真的就這麼走了，奶娘該怎麼辦？
阿秀，阿秀她至少還有他們……
“我聽說，你這次去濱州是為了顧家那小子？”太後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眼睛又亮了亮。
“娘娘您這是從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阿秀掩下心底的那一絲不自在，笑道：“我這明明是不放心顧姐姐。”
“裴姐姐剛剛生了孩子，不能跟在她身邊，我自然是擔心的。”
太後聽到阿秀的解釋，隻是笑笑，並不說什麼。
有些事情，她看的更加清楚。
“你有交好的小姐妹，那自然是極好的。”
看阿秀的模樣，也不像是真的對顧靖翎一點心意都沒有，現在，大約隻是欠缺了一些動力吧。
“我記得顧家那小子，如今也十八了吧，這個年紀，一般的男子都已經做父親了，這顧家本來人丁就單薄。”太後說著看了一眼阿秀：“你說這京城，誰人可以配的上那顧家小子。”
阿秀沒有想到，這太後轉話題轉的這麼快，心頭微微一跳，說：“娘娘您也知道，我一向不大和京城的貴女有過多的交集的，您現在要我講啊，我還真講不出一個確定的人選來。”
對於阿秀的表現，太後並不意外：“隻是這顧家小子人不錯，但是福氣卻不大好，之前兩個定親的女孩子，都遭了不測，我聽說這次他在濱州受了傷，四肢都有些不便了？”
太後說這話的時候，眉頭微微皺起：“這個就有些麻煩了，這好人家的女兒都是爹娘捧在手心裏的，若隻是福氣差些也就罷了，尋個一般官宦人家的女兒，也不是難事，但是現在，他身子都不大好了，這找門合適的親事可不簡單的。”
阿秀聽到太後對顧靖翎的評價，心裏莫名地有些不舒服：“顧靖翎雖然受了傷，但是會好的，算不得是什麼大問題。”
“話雖然這麼講，但是旁人看在眼裏可不是這麼回事兒。”太後的語氣並沒有變化，平淡中帶著一絲擔憂。
“不出幾月，他肯定能和以前一樣生龍活虎的！”阿秀忍不住說到。
顧家的人對自己，對唐大夫他們都那麼好，若是他們知道別人對顧靖翎的評價是這樣子，心裏肯定很難過。
“你這麼說，我自然是相信的。”太後說道：“我記得王家的大女兒王羲遙，如今也該有十七了吧，雖說年紀大了些，但是也算是才貌雙全，而且王家和顧家，也稱得上是門當戶對。”
阿秀忍不住回想了一下王羲遙的模樣，忍不住小聲嘀咕道：“那麼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