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波脆弱的蝦兵蟹將。
當然,這也從反麵證明了東海的海君是多麼不靠譜的一個存在,一個賀壽的禮物也能叫下屬忙到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被折磨成這副鬼樣子。領頭的一隻鳳尾蝦幹巴巴的鱗甲以及虛弱的一對胡須,可見在岸上奔波的時辰之久用心之良苦,然而一無所獲。
如果不是他們提起三月三是帝後的壽誕,疏梧完全忘記這件事的存在,事實上這也是她把崇時拐到海市拐到湯穀的原因。按照崇時的身份,帝後的壽誕應該是重要又顯眼的存在,作為這麼樣一個存在關於他最近的所有傳聞都是熱鬧的話題,比如不久之後的一場需要曆經三世的生死劫。
假如天帝為了表達對帝後的一片赤忱而傾情壽宴的事情對崇時曆劫本來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去,結果崇時在壽誕上這麼一露麵什麼事情都記起來了,為了顯得他大公無私改天這個生死劫怎麼都得讓崇時提前曆一曆,想起崇時前些天說過的讓她愁腸百轉的話對這個結果她就很排斥。
可是不想提起的事情在緊要關頭來得就是這麼湊巧,茶肆外的一波蝦兵蟹將說完話之後疏梧就十分警惕地看了崇時一眼,他正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手裏的茶杯都轉的漫不經心。
她心頭慢慢籠罩來一片烏雲,用手指杵了杵他沒話找話好讓他將心思偏一偏,“茶好喝麼?”
話題扭轉之生硬,替換之勉強,連對麵的微木都聽不下去了默默地憋笑,崇時難得沒有嘲諷她幾句反而認真地想了想才道:“難喝,和你那杯荊子香茶沒法比。”
很好,注意力成功轉移一點,她摸了摸袖子,“荊子香油我還有,你要麼?”
“不用。”崇時的眼神仍舊若有若無地瞟到茶肆外,那波為了尋找壽禮鬧得烏煙瘴氣的蝦兵蟹將身上。
她撓了撓下巴,強忍著沒有把他們全都扔回海裏順便卷一陣風將崇時卷回湯穀去,這雖然是個躲開是非的好辦法,但是動靜又太過巨大。
聽說東海海君是個心胸狹隘錙銖必較的神君,若是惹了他難免不會一路追殺到湯穀去,他知道崇時的存在也就意味幾天之後天帝也知道了,這樣的結果比現在的情況還要嚴峻,真是捉襟見肘啊。
她坐立難安,不穩當的呼吸被崇時覺察,他給她杯子裏續了茶意味深長道:“陪你回湯穀還是參加帝後的壽宴,孰輕孰重我分的很清楚。”
哦,怎麼個分法,她洗耳恭聽。
疏梧抬眼幽怨地看著他,他收回目光慢條斯理地喝茶,“當然這並不是為了躲避曆劫,畢竟該來的總要來。我這麼做,是為了多陪你一段時間。”
心頭有股簇簇的小火花蹦的很旺盛,她麵上卻不動聲色,“哦,我知道了。”
他將她看了好一會,“就是知道了這麼簡單?”
疏梧不解地將他望著,連她剛才想什麼他都知道,如今她什麼心情怎麼可能沒有察覺。不過這廝向來喜歡聽長篇大論的溢美之詞以示對他心意的感激,她甚是誠懇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我知道這個意思就是明白了你的選擇背後的心意,你關心我在乎我的感受,我很高興。這個高興是銘記肺腑感懷五髒的那一種,所以沒辦法輕易說出來。”
崇時:“……你還是繼續喝茶吧。”
繼續喝茶時那一波為了壽禮忙的焦頭爛額的蝦兵蟹將們一股腦湧進了茶肆,茶肆本來挺空闊,被他們占據頓時有種人滿為患的趨勢。
微木看著他們在茶肆裏翻翻揀揀,以至於客人都沒什麼心思再停留下去很好奇,“姐,他們在茶肆裏能找到壽禮?帝後連九千年才有一盒的南海龍渚茗都看不上,會看上這裏的?”
所以東海神君忙活到現在都拿不出像樣的壽禮其實真的是有原因的,還有幾天就要去九重天赴宴了,到時候如果兩手空空即使天帝敵後不和他計較也得被同僚笑話,這一笑話就是一整年。除非明年能拿出讓三界刮目相看的壽禮,否則這個汙點就能讓東海海君羞愧到刮目。
他現在差不多是火燒眉毛病急亂投醫,否則不在自己的府邸轉唄赴宴的陣仗倒讓下屬四處搜刮,連海市裏邊邊角角的攤子都不放過。
疏梧搖了搖頭,“可能海君他覺得帝後養尊處優,一般的奇珍異寶山珍海味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反倒是山野味道更新鮮更有趣更能在壽宴上博得頭彩。”
微木對此報以懷疑的態度,“帝後要是這麼好打發,他們愁什麼?”
這孩子自從有了心上的姑娘,腦筋和口才的進步簡直神速,看來一般的敷衍至此是降不住了。不過也難怪,打出生就跟在崇時身邊,不對,連他出生崇時都參與了,怎麼能不學學崇時身上好的壞的奇談怪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