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她的故事(2)(3 / 3)

“是!我是!”

“淑藝情況非常不妙!請你趕快過來!”

素華趕緊聯絡先生…一起趕到學校,隻見淑藝蜷縮在講台上,是老師緊急抱她到上頭試著讓症狀舒緩一點。夫妻倆火速抱起淑藝送往蓿瑟醫院急救,才又從鬼門關把她搶救回來。待病情穩定後,母親問淑藝:

“淑藝,後不後悔帶病考完期末考的決定?”

“媽,我一點都不後悔!”

“你知道你差點賠上性命嗎?”

“知道,隻是叫我屈服病痛放棄理想,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唉,你這孩子!”

“媽,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我是沒關係,隻是看你這麼痛苦,媽媽卻一點也幫不上什麼忙!”母親心裏真以女兒的勇於挑戰為榮。

“媽,您能支持我朝著夢想前進,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媽,你知道嗎?如果沒有你,我恐怕隻能在泥濘中伸手乞憐吧!媽……”

說到激動處,母女倆不禁哭成一團。多少的辛酸,豈是外人所能體會?

淑藝向來貼心。上了初中後,心智更顯成熟,已能幫母親分憂解勞,她們不僅是一對相互提攜扶持的母女,更是精神上互為寄托慰藉的好友。母親很難想象,哪一天如果誰先走一步,留在世上那人哪還有歡樂可占?

長夜漫漫,看似沒有明天的窮苦人家,卻往往蘊藏人性最寶貴的良善與真情。

一路扶持,黎明,終將來到。唯有愛,能忍受一切,展開新頁。

流淚的地板

那一個傍晚,地上留著靈魂哀痛的眼淚。

小學二年級的某一天,淑藝母親服飾店生意異常忙碌,好容易等客人走得差不多時,素華猛一抬頭,這才發覺天色已晚,急向客人賠不是,夫妻倆這才火速騎著摩托車前往虎尾小學接淑藝回家。

放學時,老師跟同學問淑藝需不需要幫忙,淑藝心想爸媽待會兒照例就快來接她了,便很客氣地謝謝老師與同學的好意,直到最後一位同學都要回家了:

“林淑藝,我要回家了,你爸媽會來吧?”

“會的,謝謝你!”

“那待會兒你們要走時,記得要把門帶上喔!”

“好!”

淑藝看著最後一位同學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走下樓梯,似乎到了一樓,最後,連聲音都不見了,她才聽到電扇喀喀轉的聲音,抬頭瞧著它轉呀轉的,希望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父母衝到三樓教室時,隻見淑藝坐在輪椅上哭,眼淚從鼻子眼睛流過臉頰、流過下巴、流下腳底,淹了一地。

夫妻倆哭了。淑藝向來很不想麻煩別人,凡事總想自己來,真的不行,就忍!咬緊牙關的忍!所以她在學校幾乎都不上洗手間的,水也不敢多喝,常一口氣憋到家才解決。

這一天,照她的盤算應也能撐到家。跟老師同學說再見時,倒也沒想那麼多;不料同學都快走光了,爸媽的身影卻還不見,她這才有點慌了;等到最後一位同學說再見時,她真想求助於她,隻是這位同學怎能抱得動她上洗手間?一想還是算了,反正爸媽就快來了,何必麻煩人家,便強作鎮定地說聲再見。

看著電扇風葉旋得自己眼花繚亂,一時間倒真忘記想上廁所了,真好。隨著葉子咻咻不休,下半身似乎跟著一絲絲沉重起來,逼得人很難不麵對,天哪!爸爸媽媽請您們趕快來吧!

意誌力終不是萬能,盡管咬緊牙關,尿液還是從她顫抖的身體下麵傾泄而出……幾乎同時,眼睛鼻子也在身體上頭幫忙著流幹體內所有的水。

淑藝孤零零一個人在教室後頭哭,看起來是那麼羞愧、那麼無助,母親萬般不舍地摟著淑藝痛哭,因為她知道,女兒是那麼地愛幹淨,又那麼好強愛麵子,如今竟尿了自己一身,還是在她最在意最熱愛的教室裏發生,這等於在心上千刀萬剮般淩遲這位小女生,霎時傾毀她辛苦維護的自尊,這種傷害,日後又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跨越?

“媽媽,我怎麼這麼沒有用?”淑藝全身濕透的泣訴。

父親心疼地摸摸淑藝頭發,眼淚不自覺酸出鼻頭。母親深深抱緊寶貝女兒,想要緊緊地抱,緊緊地抱在心頭,像嬰兒般疼她在心頭,讓所有憂愁滲入母親身子裏,用滿懷的愛修補小小孩兒靈魂的傷口,心裏不住說著:都是媽媽不好,讓你受這麼大的苦。但是淑藝啊,明天你還得勇敢走下去,走出你的明天,別陷在這裏,加油、加油啊淑藝!

事後證明淑藝並沒有被擊倒,反而越挫越勇,揮灑在自己理想的天空裏,擷取生命的彩虹,用自由意誌寫下動人心弦的生命奮鬥史詩,是罕見天使在台灣,罕見的精神意誌、罕見的靈魂自由。

瞧熱鬧

淑藝好喜歡接觸人群。隻要情況許可,總喜歡往人堆裏鑽。下課一有機會,就拜托同學們幫著推輪椅到操場或中庭,讓她好好地欣賞同學們在校園中的各項活動。那些球場上、操場上、樹蔭下的吆喝、追逐與閑散,雲水般聚散流泄,如同揮霍不盡的青春,永不止息的生命,一幕幕奔到眼前,衝擊想象的限度,伸展夢想的翅羽。多麼有趣的眾生像啊!是那麼的生鮮有力,絕無僅有。

盡管有些同學會講:

“都這樣了還出來丟人現眼!”

“愛現!”

“趕快走開!想傳染萎縮症給我們啊!回教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