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昨世(一)
“洛晨,等我好嗎?等我贖完罪,我們一起到海邊,建造我們自己的家。”
泰武的話依然回響在耳邊,一生的承諾至此浮現。
太陽照在荒無人煙的小路上,曾在深山之中靜靜沉睡的,是那個最終被黑暗吞噬的靈魂。
不知不覺走到這裏,洛晨不禁感歎自己偶爾會被劇情牽著鼻子走的無奈。深山中的寺廟,是河無念父親死後暫居的地方,而她來到這裏,並不是為了找馬智鬱一心牽在心頭的河無念,她隻是想起在原來的劇情中,柳泰武死後就被默默埋在這個地方無人知曉,那個妝容精致的女人也不曾看過他,心裏就會有種莫名的難過。
她很想知道,曾經的柳泰武是否想過,自己在死後第一個找到他葬身之處的竟是他從未真正在意甚至不斷傷害的馬智鬱。
該愛的就這樣錯過,命運對柳泰武未免太過無情。
所以泰武啊,這一世,我不願讓你迎來這樣的結局,哪怕是死,我也想和你一起。
這也算是實現馬智鬱的希翼吧,讓那個身影不再孤獨地迎著海風,承受黑暗給予的冰冷。
站在寺廟門前,將河無念撫養大的老和尚與那些他收養的孩子們早已搬到吳瑪利亞的家中,那個曾被惡夢折磨多年的人,在真正抓獲岬童夷後,現在應該已經徹底拋棄了當年的無助和迷茫,雖然不能從根本上消除她對好友之死產生的愧疚,但至少能讓那不安的靈魂得到些許安慰,何況還有河無念在身邊,今後,她的人生應該平坦不少。
想起那個引起一切事端的車道赫,洛晨的心中劃過一絲陰霾。
隻是為這一天準備二十餘年的狡詐惡魔若是真能輕易認罪,隻怕就不是岬童夷了。
她正胡思亂想著,忽然寺廟的門被人打開。
“智鬱?你怎麼站在這裏?快進來。”
“大師。”對於這位禮佛多年的老和尚,洛晨是從心裏對他感到恭敬,一個人若僅憑吃齋念佛並不能真正在人格上有更高的造詣,佛學這種東西,若隻是嘴上說說,也並不能正正體現其價值。而這位大師,卻是真正將佛學中的東西灌注在心中,一言一行,都體現出善。
何況能將河無念那個瘋子引到正途上,就足以知道他這些年耗費了多少心血。
從這裏遇到他,洛晨還是有幾分驚訝的,畢竟已經搬到吳瑪利亞家,她沒想到大師會再回到這有些破敗的廟宇中。
“您。。。。。。”坐在大師對麵,雖然不知道該不該問,洛晨想了想,還是將話說出了口,“您是不是早就看出我不是馬智鬱了?”
其實藏在心裏不安的因素中,也有著即使我現在是馬智鬱,也不知何時會回到從前的地方去,而她更怕的,是馬智鬱的親人會怪她。雖然已經與柳泰武攤牌,而無論是河無念,還是馬智鬱的母親,或多或少察覺自己已經改變的事實,但不知為何,雖接觸不多,她卻覺得這位大師是第一個察覺這具身體換了個靈魂的。
大師笑笑,了然的神情證實了洛晨的猜測。
“其實,是與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呢?如今,幫助無念破案的人是你,將柳泰武從深淵拉回來的是你,照顧馬智鬱母親的也是你,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真正名字是什麼,來自哪裏,但人心再冰冷,也會慢慢產生變化。你所做的,我們都放在眼裏,雖說命運無常,但有些事,早已發生改變。既然如此,何不順其自然,珍視眼前。”
“有時,不求,就不會失去。”
大師的話讓洛晨的心安定不少,畢竟能夠知曉自己的命運並不容易,之前由於一直不敢直麵自己占據他人身體,害怕被他人發覺時的小心翼翼,自己覺得疲倦不已,本想找機會與馬智鬱周圍之人坦白,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想法所帶來的後果愈發讓自己不敢向前。
因為投入真心,所以不敢。
但至少現在,她能解開心中的心結,坦然麵對他們,繼續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後,大師眼中閃過憂慮的神色。
洛晨是個好孩子,她願意用自己的命運將那個充滿黑暗的靈魂拯救出來。
可惜,並不是每個人都願他人替自己背負罪責。
想到那個固執的孩子,大師的神情頗為複雜。
未來依舊坎坷不平,他幫不上什麼忙,隻希望那兩個孩子能夠互相扶持,平安走過命運給予他們的洗禮。
警察局裏,每個人都在連夜加班。
河無念、吳瑪利亞對車道赫審訊的參與非常有效,一個掌握更多有關車道赫過去發生過什麼的精神科醫生,和一個善於思考,突發奇想,思維縝密的刑警非常容易就打破了車道赫的心理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