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時光
泰武,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的。
看不清夢中人的臉,卻能清晰感受到那種莫名的悲傷,恍惚中看到她臉上晶瑩的淚,聽著她熟悉的聲音,想要觸摸她,擁抱她,安慰她。
別哭,求求你別哭。
伸出手的時候,卻什麼也碰不到。
夜,在空曠的牆麵上浸潤侵蝕著,看著周圍雪白的顏色,醒來的柳泰武睜著眼,直直盯著房頂,被關在這囚籠中數日,無法觸及死亡的人難過的發瘋,飛機上的那一次作案實屬意外,本來他可以順利離開這片土地,可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遺忘了非常重要的東西,心中莫名的失落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好像有人,曾在我手中搶走獵物,拚命驅走我周圍的黑暗,可我,卻記不清她的臉。
他能知道的,僅剩下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洛晨,洛晨,洛晨。。。。。。
反反複複低聲的呼喚,記憶的碎片卻無論如何也拚不起來。
我的精神果然出現問題了,反社會人格也好,滿手鮮血也好,現在,居然連妄想症也出現了。
可笑的是,為了這不可思議的妄想,我居然進行了第七次作案,回到這片記載著我所有傑作的土地上。
真是瘋了。
想到當時的場景,柳泰武至今依然覺得奇怪。
坐上飛機的時候,本該輕鬆一些的自己隻覺得放不下,而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腦海裏,讓他心浮氣躁。
你在哪裏?
你是誰?
血,染紅了自己的雙眼,破碎的身軀執著地望著自己,讓他所有的理智瞬間崩潰。
好難過。
好像靈魂都被抽走一般,那人死在自己眼前的時候,錐心的疼痛蔓延在整個身軀裏,什麼東西從牢籠中被放出,嗜血的欲望一下占據腦海。
她死了,好想讓全世界陪葬。
我要殺人,可是,她好像會因此不高興。
冷漠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剛剛還活生生用一臉虛偽笑容應付自己的空姐,厭惡地看著她痛哭失聲。
好吵。隨手劈暈聒噪的受害人,他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臉上再沒了平日裏令人感覺親切的笑容,好像有人對自己說過,不想笑的時候就不要笑了,至少要對自己誠實這種話。
回到自己座位不久,忽然聽到他人的驚呼,是誤以為那空姐已死的乘客發出的聲音。
想要讓飛機返航,作為一個危險分子,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做一些危險的事。
比如殺人未遂。
“柳泰武。”清冷的聲音在牢門外響起,吳瑪利亞一身雪白的職業裝,顯得孤傲迷人。可不知為何,本將所有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柳泰武此時卻顯得心不在焉。蹲坐在牢籠的一角,望向吳瑪利亞的時候,反而像望著一個陌生人。
“洛晨。。。。。。”喃喃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心底湧上的陌生情緒讓他覺得即甜蜜又苦澀,二十餘年的人生,從未有什麼人帶給自己這樣的情緒波動,可在自己的記憶裏,並不曾與這個人真正發生過什麼,又像發生過太多。
“說出來吧,我們隨意聊聊,就從你第一次殺死的那個女孩開始如何?”
吳瑪利亞看著這個曾經無論何時都將笑容掛在臉上現在卻將所有心情顯露出的人,看著這個被關在牢籠中的野獸無謂的掙紮,心裏沒有半分波動。為了抓到真正的岬童夷,她不惜拋棄所有的憐憫與同情,她日夜所想的現在終於有了一份希望,想起當年好友慘死在岬童夷手上的場景,心裏的恨就難以抹平。
時光可惜輕易消除一些東西,同樣可以加深一些東西。
這就是它的殘忍之處。
所以,對不起了,柳泰武,即使利用你,即使拋卻同情,為了抓到真正的岬童夷,我所做的就都是正確的。
而此時的柳泰武卻不願搭理這個從未將自己放在心上的人。經曆那麼多事情後,他如何不明白自己曾經渴望的那一點點溫暖從未在吳瑪利亞身上得到過,對於自己以前對這個女人的執著,他簡直對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感到匪夷所思。
既然都是利用,既然你所說的不過是空頭支票,我又何必為此付出真心。被利用一次兩次還不夠,吳瑪利亞,你那麼希望我死,為何不想想,在你曾選擇讓我死的那個夜晚,那接近死亡的十分鍾,我是如何度過的?
現在,我們是真的站在對立麵上了呢。
一絲冷笑掛在柳泰武的嘴邊,他的眼光變得異常銳利。野獸發怒之前,周圍的生命從來都隻有臣服的份,哪怕經曆再多,吳瑪利亞也難以承受柳泰武如刀子般割在臉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