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章(2 / 2)

她從未想過,對自己有依賴之心的柳泰武有一天會以這樣的目光看向自己。

“想讓我說出餘罪是嗎?”望向錯愕的吳瑪利亞,柳泰武譏諷地笑了,牢籠中回蕩著被困野獸猖狂的笑聲,顯得猙獰而恐怖,不知為何,還有一絲淒涼。

“那麼,幫我找一個人吧。”柳泰武緩緩從角落站起來,黝黑的雙眸仿佛黑洞,蠶食著周圍的光明。

“誰?”幾乎沒多想,吳瑪利亞的話脫口而出。

“洛晨。”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吳瑪利亞,臉上的表情閃過從未有過的柔和。“如果你能找到這個人,我就會說出自己所做過的事,說不定。。。。。。”

“我還會告訴你誰是真正的岬童夷。”

那個雪白身影轉身離去後,柳泰武的身體晃了晃,終於撐不住靠著牆滑了下去。

心底的悲傷洶湧溢出,洛晨,洛晨,我終於想起你是誰。

可我們,似乎再也無法相遇。

對不起,洛晨,我終究還是殺了人。

我不知道現在的你在哪裏,明明我們已經經曆一世,即使是我在監獄中渡過的二十年,你每天來看望我的二十年,我仍覺得不夠。

是不是因為我這個滿身罪孽的人太貪心,上天才會讓我在出獄的那天失去你。

西班牙有位母親,她的女兒被人□□,幾年後,那人出獄,在遇見那位母親後,問了一句您的女兒還好嗎?母親怒不可遏,用火燒了那人的理發店。

這個故事,似乎意味著我們的結局呢。

他還記得自己出獄的那天,陽光那麼明媚,天空那麼藍,他們並肩走在監獄的過道上,仿佛就這樣走過一生。

意外發生的時候,所有人都反應不及,那是自己第一次作案受害人的家屬,二十年已經過去,失去母親的孩子迅速成長,他冷冷站在陽光下,背後的陰影意外地刺眼。

“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我家老幺才五歲。”

冰雪覆蓋的世界裏,可憐的女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不記得自己當時的表情,製造死亡的人若是記得太多,在有良知後是會做噩夢的。

那人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時候,身旁的洛晨卻猛然擋在自己的麵前,血如同鮮豔的顏料,染紅了他的整個世界。

好疼啊,傷口明明在他人身上,為何自己卻痛得渾身打顫。

洛晨,洛晨。。。。。。

“害死我母親的人,二十年怎麼夠?”

那人的眼神渙散,他瘋狂地,著迷地看著鮮豔的顏色,柳泰武卻全然忘記周圍的一切,他捂著洛晨的傷口,可那傷口太深,幾乎染紅了柳泰武所有的衣服。

“泰,泰武啊,”洛晨努力想要看清愛人的模樣,我們能夠相伴這麼多年,卻似乎還未回過自己的家。“我們,回家。。。。。。好不好?”

海邊,沙灘,房屋,小船。

波濤安撫著兩個受傷的靈魂,美好的景色如同童話般不真實。

“泰武,在沒有我的世界,你。。。。。。要好好的。”

愛人的手垂在身側,曾經期望的幸福自此無緣。

對不起,洛晨,在沒有你的世界,我不知道自己為何還要活著。

擁著愛人冰冷的屍體,走進蔚藍的海,傳說,人死後,若埋在土地,靈魂便會生生世世受到束縛,而若隨水漂流,就會得到自由。

所以啊,洛晨,在自由的國度裏,隻剩我們兩個,可好?

如同經曆一場大夢般,醒來,就是在自己第二次作案後。

那時未恢複記憶的自己還不明白,為何自己遇到的事如同已經經曆過般,卻又有所不同。

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麼。

這種奇特的感覺影響了自己殺人的節奏,以至於在後來的模仿作案中,他沒再殺害任何一人。

現在他才終於明白,現在,他算是重生在原本的劇本中,隻是這個劇本裏,沒有洛晨。

思念,在這扭曲了的時光和空間裏蔓延著,侵蝕著,除了自己,沒人記得洛晨這個人。

這種獨一無二的記憶,又讓他內心有著甜蜜,洛晨,在我這一次孤獨終老後,是否就能遇到你了?

這種強烈的預感如同□□般侵蝕他的腦海,他知道失去自由的日子會有多難熬。

上一次,還有他陪在自己身邊,這一次,好像不可能了呢。

苦笑著走回黑暗之中,前所未有的疲憊出現在心底。

洛晨,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