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她看見他無聲地說,以後,有我陪著你。

我來到的這個世界,是如此真實。這裏所有人的音容笑貌,都會牢牢記在我的心裏。

而我最幸運的,就是結識了你。

從此,我願走在你的身旁,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時差。

那個時候,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將泰民像扔玩具一半扔出去呢?

很久很久以後的某一天,進化成人的柳泰武守著他已經熟睡的愛人,忽然想起了這個問題。

那時的柳泰武已經不是那個背負著兩條人命的凶手,他的生命裏沒有了曾經的血腥與陰影,甚至連口哨聲與魚線結都不曾出現過。

時間偏愛著這對不被世人認同的戀人,他們在共同經曆那麼多後另一個世界重逢,那裏,有洛晨的朋友和親人。

柳泰武站起身,看著玻璃窗上自己投下的影子,恍惚中記起了曾經的自己。

那時,自己還是名符其實的冷血動物,野獸縱然有著凶悍的能力,但它們亦有著害怕的東西。

那一天,柳泰武從他弟弟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自己冷森森的樣子,雙眸中一片死寂,不曾有任何光亮,他知道自己帶著麵具向他人微笑時有多溫暖,可他不知道,一個連自己都懼怕的人為何總是控製不住自己嗜血的欲望。

父母的愛終於成為負擔,於是,幾乎帶著破罐子破摔心態的柳泰武故意在父親麵前將柳泰民像玩具一樣扔了出去,果然,後來的事就像失去刹車超速行駛的卡車一般駛向懸崖。

在他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後,他反而有種鬆口氣的感覺。不再欺騙,不再假惺惺,在母親麵前,他隻需表現真實的自己,可是最終,這些卑微而可笑的期盼還是斷送在母親帶泰民離去的那刻。

父親的死,並不代表這件事的結束,如果一定有什麼是真的結束了的話,那大概就是他與親情

的斷絕吧。

如果不是遇到洛晨,他或許永遠沉浸、腐爛在寂靜的黑暗中,永遠逃不出地獄。

最近警察局內的氣氛異常不同。

車道赫像是嗅到危險信號般開始著手辦理出國事宜,作為一個優秀的警察,他在事業蒸蒸日上之時忽然打算離去讓許多人的心中有了不同程度的懷疑。經曆過喪女之痛的楊鐵坤陰沉著臉,為了抓住岬童夷,他傾盡自己的一生,毀掉無數無辜者,卻從來不曾像這次一般措手不及。

二十五年的生命就這樣忽然消失,他還未來得及好好照顧她,在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他甚至來不及見她最後一麵,就像對他太過執著的懲罰一般。

所以現在,除了全力以赴抓出車道赫的尾巴轉移自己的痛苦外,他沒有任何辦法平複自己的心緒。

“你確定要這樣做?”高層領導詫異而又擔憂地看著眼前這個固執的老人,在知道他就是所謂的第七次岬童夷案件的真正凶手時,他就知道事情非常棘手。為了揪出瘋子,我們總是在不可避免的傷害他人,而在失去女兒後,楊鐵坤再也沒有任何顧慮。刑警最痛心的時刻,就是無法保護自己最愛之人的時候,這種悲痛一旦成為動力,也是相當可怕的。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會想辦法阻止車道赫的離開,哪怕賠上自己。

政府高層對車道赫的懷疑,在河無念拿出真相後就已經真正成型,此時的車道赫依舊如同往常一般上班下班,與同事談笑風生,不動聲色地迎接暴風雨的來臨。

隻是,不是每個人都樂於看他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尤其是某個最早知道真相的人。

輕而易舉地入侵車道赫的電腦後,那封情書就開始如鬼魅般充滿了車道赫電腦的主頁,即使作為警察,車道赫的電腦技術相當不錯,但麵對像是洛晨這般熟知網絡技術的黑客還是略遜一籌。

被攪得心神不寧的車道赫皺著眉頭來到自己工作的地方,一個匿名的包裹放在他的桌前。

“不重嗎?”車道赫抬起頭,河無念正意味深長地盯著自己,他裝作莫名其妙的樣子,像是受了天大的愚弄。但河無念接下來的話,幾乎讓車道赫的表情徹底龜裂。

“包裹裏,是一個優秀警察的另一麵。”

“世界上有沒有完美犯罪,車道赫,背負了那麼多條人命,不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