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代中期政壇上,李泌是一個很有點神秘色彩的人物,他曆仕玄宗、肅宗、代宗、德宗四個皇帝。那是一個多災多難的時代,奸臣當權,藩鎮割據,許多大臣不是死於奸佞的讒言,便是死於武夫的刀劍。而他被四個皇帝所信任,雖屢被誣陷、讒毀,卻終能幸免於難,保全終身,其中的訣竅有兩條:一條是寵辱不驚,避權讓位;一條是功成身退,享受當下。
早在唐玄宗時,李泌還是一個少年,因其出色的智慧而聞名於朝廷,唐玄宗要任命他為太子李亨的官屬,他辭謝了,隻願以布衣的身價與太子來往,李亨稱他為先生,對他十分尊重。後來因遭楊國忠的忌妒而遭貶斥,他幹脆棄職而去,遊於嵩山、穎水之間,避免了一次災難。
安史之亂,新即位的李亨(肅宗)特意派使臣去請他出山,出則並駕齊驅,入則聯床而臥,朝中事無巨細,全都請教於他,並對他言聽計從,甚至連元帥、宰相的任免,以至太子的人選,也都要聽從他的意見,真所謂不在其位而謀其政。每當朝中議事時,他和皇帝聯袂而坐,大臣們在下麵便指指點點地說:“穿黃袍的是聖人,穿白袍的是山人。”
這樣一種高級參謀的身份,使李泌既可參與決策,又不必承擔任何責任,一旦發現有於己不利之事,進退也很自由。
當唐朝的軍隊收複了失陷的長安,平定安史之亂的鬥爭取得了巨大勝利之後,他便向肅宗請求還山歸隱,他說:“我已經報答了陛下對我的厚恩,如今重新做一個閑散之人,沒有比這更快樂的事了。”
這使唐肅宗十分吃驚:“我與先生這幾年來共同曆經憂患,如今將要同享歡樂,先生為什麼突然要離我而去呢?”
李泌嚴肅地說:“我有五條不能留下來的理由,懇請陛下任憑我離去,使我免於一死!”
肅宗不明白,問道:“此話怎講?”
李泌說:“我同陛下相知太早,陛下對我倚托太重,寵信太深,我的功勞叉太大,行為又太不一般,這五條正是我不能久留的理由。”
肅宗沒有表態,隻是說:“該睡覺了,這事以後再說。”
李泌堅持說:“陛下如今與臣同榻而臥,臣的請求還不能得到批準,更何況將來在朝堂之上,公案之前!陛下不許臣離去,這無異是要置臣於死地!”
肅宗說:“沒想到你對我疑懼到這個地步,哪有像我這樣對待你而又會幹出殺你的事來呢?你簡直把我看成是隻可共憂患而不可共安樂的勾踐了!”
李泌說:“正因為陛下不會殺臣,臣才請求歸隱,若是陛下決定殺臣,臣又怎敢說話?而且殺臣不是陛下,而是我剛才說的那五條理由,陛下一向待臣如此之好,臣有些事情還不敢說,將來天下安定之後,臣就更不敢說話了!”
李泌對官場的風雲看得可謂透徹,處理得也很得法,就是這樣,仍免不了遭到奸佞之輩如宦官李輔國等人的忌妒、陷害,他終於堅決離開朝廷,隱居衡山,肅宗賜他三品官的俸祿,並在衡山為他建了房舍。
道家素來提倡以靜養心,凡事都順其自然,但老子的觀念卻在這之上,提出了自己更加高深的覺悟—以靜養智。所謂以靜養智,就是通過恬靜的心境,來增加自己的智慧,但智慧增進以後卻不外用,而是繼續用來促進寧靜的心緒。就這樣,智慧與恬靜交相涵養促進,和順之氣便從本性中流露出來。
然而,讓心境達到恬靜的前提是,我們必須做到寵辱不驚,凡事都從容以對,對於這種超凡脫俗的人生態度,不但是我們的聖賢老子表示讚同。而且,凡是性情中人,都提出了自己相同的觀念,如明朝陳繼儒就有一副對聯:“寵辱不驚,閑看庭中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觀天外雲卷雲舒。”楊叔子看後,還將上述對聯多加了幾個字,以示自己亦有相同觀念。
世人都知道寵辱不驚的從容,卻不知其珍惜當下的隱喻。古往今來,人們都以苛求明天的名利為目標,卻稀有人能做到以一顆平淡之心,來享受今天的快樂,而但凡能做到這一點的聖人,都是曆史長河中數一數二的智者。這是曆史在以事實告訴我們,唯有享受當下所擁有的一切,才能靜下心來培養自己的智慧,讓自己的人生,在平凡之中擦出不凡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