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遇幹脆起了身,赤足立於深深麵前。

距離太近,深深都可以清楚感覺到他清淺的呼吸拂過她的發頂,沒來由的讓她緊張。臉色發紅,好像做錯事被抓到的是她一樣。

“你不是在別院歇息麼?怎麼自己跑到這來了。”無關痛癢的聲音像是說著哪個不相關的人。

深深腦中有一千個一萬個問題想要問,但是話到嘴邊卻成了:“小魚兒,我們回家..好不好?”

如果之遇願意現在跟她走,她可以裝聾作啞當今天所見所有事情都沒有發生。

深深小心翼翼的拉著之遇的衣角,輕輕扯了兩下。低著頭像撒嬌一般。

多麼可笑。多麼可悲。

她是有多愛一個人,才可以連最基本的自尊都不要了。

可是還沒等之遇回答,床上的蘇芙已經套好了外衫玉足一點,下了床一把狠狠的拂開深深的拉著之遇的手。

“你這個女人,好生不要臉。之遇不是都跟你說了,我們要成婚了。現在還當著我麵來勾搭我夫君,這碧鏡要反了不成。”蘇芙柔媚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屑。

“你閉嘴!他還沒說話,沒你說話的份。要不是你們從中搞鬼,我們現在早已經結成夫妻,他是我的男人。這是我們的家事,輪不到你插嘴。”深深被蘇芙的口氣徹底激怒,手指尖指著蘇芙的鼻梁,怒目而視。

蘇芙正待反擊,卻不想之遇一把捏住了深深的手,強逼她放了下去。

“蘇芙她馬上就是碧鏡的主母了。深深,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得放肆。”

深深剛剛心中熊熊燃起的一堆怒火,被之遇清清冷冷的一句話給徹底的澆熄了下去。

被之遇按下去的手垂在身側,顫巍巍的發著抖。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羞辱。

之遇要她不要放肆。

自從他們相遇以來,他什麼時候要她守過規矩?她不從來都是想做什麼做什麼嗎?

現在他竟然幫著這個女人教訓她?

深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是從之遇口中說出來的。

沉默良久,深深苦笑一聲,似在自言自語一般。目光直直看著之遇:“你不是說過,你愛我嗎..?”

蘇芙像一隻趾高氣揚的孔雀傲慢的踱步到深深麵前,擋住她看向之遇的視線。捂著嘴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一般。“他說他愛你,可他沒說隻愛你。他說他愛你,可他沒說一直愛你。別傻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快兩百年的感情。你那短短的幾個月比起來,隻不過是我們漫長生命中一段不值一提的小插曲罷了。畢竟你不是鮫人,你拿什麼來和我爭?”

深深的臉因為她的話變得慘白,蘇芙說的對,都對。可是她就是不相信。

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嗎?

那所有以愛為名的故事,都是假裝的嗎?

深深不死心的從背上的長筒裏掏出一卷長長的畫軸。

小心翼翼的展開,討好似的掛著笑容獻寶一樣拿到之遇麵前。

“之遇,你看。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新婚禮物,你喜歡嗎?”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還勉強撐著最後一點希望。

之遇藏在袖中的手指捏緊了拳,一點一點收攏,指甲像是不知疼痛一般嵌進了手心。

喉頭湧出一股腥甜,他不敢開口。不著痕跡的穩了穩呼吸,竟然一把奪過深深手中的畫軸,一眼都沒有看,就撕得粉碎。毫不留戀的向空中一揚。

漫天的白色紙片洋洋灑灑飄了下來,也徹底撕碎了深深的心。

“後日就是我們的大婚慶典,你可以留下來觀禮。我會為你安排上席。”之遇仿佛意識不到自己在說多麼殘忍的話。語氣裏隻有疏離和淡漠。

背上的長筒應聲落地,深深突然咧開嘴傻笑一聲:“嗬。我明白了。我走..祝你們,永結同心,白頭到老。”

用盡了全身力氣說完了這句話,深深帶著最後僅剩的最後一點尊嚴轉身堅定的離開了這間她一秒也不想多呆的房間。

“叮叮,跟上去。看好她。”之遇無力的說了一句。

從之遇的袖中冒出來一個白色的毛絨團子,一溜煙就順著深深離開的方向飛去。

叮叮並不是個普通的婢女,她其實是隻修煉千年成精的水精靈。

除了幻化成人形的時候,她的真身就是一個毛茸茸的小團子,像女生們常用的手機掛飾一般可愛。

這種水精靈沒有惡意,修煉千年的靈力可以用於治愈一般的傷口和病症。

叮叮本來是隻沒有實體,差點就要被天敵幻滅的水精靈。是之遇揀回了她,還給她注入了靈力。她才這麼快可以修煉成精,近幾年甚至可以幻化成人型。

所以這些年一直跟在之遇身邊,像他養的小寵物一樣。

這次之遇要她去照顧這個深深姑娘,本來她不是很情願。但接觸下來,竟然很喜歡這個新主人。便順從之遇的意思跟著深深去了。

看著深深遠去的背影,之遇的力氣也好像被瞬間抽離。突然轉頭對著旁邊嘔出了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