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深深想象過無數次他們重逢的場景。

她以為他也許纏連在病榻,起不了身。

她以為他也許重傷在身,昏迷不醒。

她甚至想過,也許..她隻能見到他的墓碑。

不管是哪一種,深深都做好了心理準備。

愛他,照顧他,或者隨他而去。

但是,出乎意料,真實的場景不是她想過的任何一種。

長亭外,那個修長的身影背對著她,一動不動的站在荷塘邊。他的長袍雪白,一塵不染。他的銀藍長發用墨色的緞帶隨意的束在腦後,襯得他發下珍珠白色的脖頸泛著詩意光澤。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這挺秀的身材中,蘊含著巨大堅韌的力量。

聽到背後的腳步聲,之遇緩緩轉過了身。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仿佛神坻。看到深深的那一瞬,眼裏流露出一千種琉璃的光芒。

除了臉色微微的蒼白,之遇還像當初他們初見一般風姿卓越,氣勢逼人。

這樣毫發無損的狀況完全是深深想都不敢想的假設。

可是欣喜的同時,她心底卻泛出了點點不安。

一切都美好的太過不真實了,不是嗎?

但是心心念念失蹤幾個月的小魚兒現在就真真切切站在了她麵前,又教她還能懷疑什麼呢?

深深眼眶含著淚,飛奔著撞進了之遇的懷抱。

之遇被撞的身體不穩,向後微微退了一小步。很快的穩住身形,輕輕的環住深深的腰。

她頭頂熟悉的發香帶著他依戀的溫度一同融進了他的身體。

“之遇,你跑哪去了!!嚇死我了知不知道?你怎麼這麼討厭,總是嚇我。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深深帶著哭腔埋在他溫暖的懷裏,控訴著他的惡行。

那濃濃的愛意幾乎就快讓之遇溺死在這溫柔鄉裏,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腹中突然襲來猛烈的絞痛,一下子把之遇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他輕輕推開深深,雙手扶著她的肩膀。仿佛這樣才能支撐著他說出接下來的話。

“深深,我..要成婚了。”

深深眨巴著含淚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傻乎乎的說:“我知道呀~我們馬上回去就補辦!子期和小蔓都辦完了婚禮了,沒等我們。真是沒良心啊~我們..”

“不是和你。”短短四個字,打斷深深絮絮叨叨的話頭。

時間像隔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深深的臉像是不知該作何表情,扭曲的有些奇怪。

“別鬧了。開什麼玩笑。一點都不好笑..”終於像是反應過來一樣,深深木訥的傻笑著,揮開之遇的手。

看著深深那樣的表情,之遇的心像被人一刀一刀在淩遲。卻不得不繼續說出更傷人的話。

“深深..我是認真的。”之遇執拗的扳過深深的肩膀。讓她麵對現實。

深深臉上的笑意終於一點一點褪的幹淨。臉色看起來竟然比之遇還要慘白。她正色道“小魚兒,再開這種玩笑,我真的生氣了..”

“我要和蘇芙成婚了。就在兩日後我的成年大典上。我..深深!深深!”之遇的話還沒說完,深深卻突然腿腳一軟向後栽倒過去。

恍惚中,深深感覺誰的懷抱那麼溫暖,抱著她一直狂奔。

誰的聲音那麼舒服,一直喚著她的名字。

“小魚兒..小魚兒..帶我回家..”昏迷中深深的手在床沿邊胡亂摸著,卻空無一物。

“不要娶她!不要和她成婚。啊!!!”深深尖叫著從噩夢中醒了過來,一下子坐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