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內的蠱蟲更加放肆的撕咬著他的內腹,但他好像沒有知覺一般。蹲下身,一片一片拾起地上被他親手撕碎的畫。
視若珍寶的將手中這些碎片一點點收攏,抱在懷中。像擁著那個人一樣。
此時之遇的眼中一片空無,隻有深深絕望的眼睛。
她在這個世界上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是:“我祝你們,永結同心,白頭到老..”
蘇芙有些看不下去的蹲在之遇麵前,柔聲勸道:“快回偏殿吧!剛剛爹爹不是還沒有幫你療完傷嗎?”
說起爹爹和之遇關係的突然轉好,蘇芙也覺得很莫名。
兩日前,爹爹不知從哪把嘉措帶回了碧鏡,軟禁在地牢。
任蘇芙怎麼好話說盡,甚至絕食相逼。爹爹也不肯把嘉措放出來。
而昨日,一個女人把之遇送回碧鏡,還要求必須親手交給爹爹。
爹爹剛見到之遇時眼裏冒出的凶光,嚇得蘇芙一陣心顫。
女人一走,爹爹立馬把之遇帶去了地牢,還沒等蘇芙想好要怎麼營救他。
就發現之遇帶著嘉措已經從地牢中安然無恙的走了出來。
蘇芙正待上前問清楚怎麼回事,之遇卻突然臉色慘白的按住小腹,頭上冷汗直流。蘇牧看了一眼之遇的樣子,竟吩咐她和嘉措好生將之遇扶回房。
後來還屏退所有人,在房內為之遇治療。
蘇芙生怕爹爹在房裏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之遇,但是轉念一想,若爹爹真有殺意,就不會把之遇放出來了。
便和嘉措安心等到了日落時分,爹爹才從房裏走了出來。
“你們現在可以進去看他了,但他現在身體很虛弱,你們多照拂著些。”突然轉變的態度讓蘇芙簡直覺得在做夢。蘇牧別的多餘的解釋一句也沒有說。
之遇也是一樣,兩人像結成了什麼共識。對其他人一概守口如瓶。
蘇芙本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若是爹爹和之遇能和好如初。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呢。
可是之遇竟然還提出一個奇怪的請求,要蘇芙務必幫他演一場戲。
後來聽嘉措說起,她才知道碧鏡不過短短幾日,陸地上之遇竟然和上次來碧鏡那個女人之間發生了那麼多事。
雖然之遇沒有說為什麼要騙那個女人。
可是蘇芙想,總歸是讓那個女人死心,和她徹底斷了聯係。這對自己來說又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便欣然應了下來幫這個忙。
今日,之遇本來是隻身前往十裏長亭要和阮深深說清楚。說是如果遇到問題,再讓蘇芙出麵幫忙。
沒想到等到午後時分,之遇抱著阮深深衝進了蘇牧的房裏。蘇芙當時也在場,之遇看著深深那滿心滿眼的心疼讓她無法麵對。
到底這中間的實情是什麼?蘇芙第一次起了這麼強的求知欲。
之遇要蘇牧趕緊來看看阮深深是怎麼了,蘇牧為她診了脈。麵無表情的說:“她沒事。疲勞過度又受了刺激而已。待會要叮叮熬服寧神健氣的藥過來就可以了。倒是你,時間快到了。我先去偏殿準備一下,你速速處理完這邊就過來。”
蘇牧言畢就快步走了出去。
之遇抱起阮深深也往外走,蘇芙想跟著來。卻被之遇阻止了“我送她去別院,馬上就過來。你先回房吧。”
之遇懷裏的女人呢喃了一下,沒有醒來,還在睡夢中卻很依戀的扯住之遇的衣襟。
而之遇竟然因為她這樣一個小動作,望著她很溫柔的笑了。
這樣寵溺的笑容,兩百年來,蘇芙很少很少見過。
而現在他對著另一個女人露出這樣的表情,這讓蘇芙心裏像被針紮過一樣細碎的痛。
我可以忍受你不愛我,我可以忍受你時間不夠,卻不能忍受是她擁有,我該得到的溫柔。
之遇沒有發覺蘇芙的心思,小心翼翼的抱著深深去了別院。
剛剛把深深放在別院的客房的床上,之遇突然感覺到紫極蟲又猖狂的活動起來,在他腹中四處流竄著,肆意撕咬著。
他知道每日蠱發的時間又到了。回到碧鏡這兩日,蘇牧每天這時候都會運功替他壓製蠱蟲,雖然不能完全見效,卻也幫他壓下了很多痛楚。
否則今天他根本沒有這樣好的狀態去麵對深深。
時間到了,該要走了。可是床上的人兒還沒有醒來,緊緊抓著他的手在叫:“小魚兒..小魚兒..不要走..”那秀氣的眉毛都擰成了一團。
昏迷中她的力氣那麼小,輕輕一拂就可以甩開。但是他竟然舍不得..
之遇順勢又坐回了床沿,一手摁著小腹一手握著深深的手。
能這樣好好的看著你的臉的機會,還有幾次?
等你醒來後,就會徹底恨透我,忘了我。
不過這樣也好..這不正是我想要的結果嗎?
忘了我,開始你自己的生活。
之遇輕輕的描畫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又不敢觸碰。怕攪醒了她的夢,連最後一次好好看著她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