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說自己不明白阮明年求婚的用意,說一切像個玩笑,怕太認真破得更快?說前頭的傷痕還在,她不敢相信她還有和別人共同生活的勇氣。
陳冶咽下話,笑了笑,“沒有,工作忙,累了。”
阮明年陪陳冶爸試完衣服,過來體貼地問,“買得差不多了,喝茶去吧,頂樓有好幾家飯館,上去選一家。”
一行四人坐下,陳冶媽突然想起漏買件東西,陳冶讓阮明年陪父母稍坐,她下去買。等匆匆忙忙買好,卻左等右等不來電梯,陳冶焦躁得盯著電梯門。
終於叮一聲到了。
她和黃雋,麵對麵,四目相對。
他還是老樣子,俊秀,高大。
她點點頭,“你好。”從他身邊走過,進電梯,按下頂樓鍵。
有人進來。
電梯到頂樓,她轉過身。
他沒走,居然反手按住了關門鍵。
“有事?”她笑,不知怎麼有點心虛。
“你不快樂。”他問,“為什麼?”
陳冶看著他,隻有年輕的孩子才有這樣的表情,執著,一定要個說法。
“是累了。累的時候笑不出。”她解釋。
“我知道你能幹,什麼事都能應付。”
“可偏偏印象最深的,是你哭的樣子,眼睛鼻子都紅,像受重傷的小動物,躲起來慢慢舔傷口。”
陳冶知道他說的是何時的事。
她知道,當時的她,多麼怨憤、多麼委屈。在那刻,誰說心傷沒有痕跡,她明明看見那空了一塊,血肉模糊。捅出傷口的不是別人,是她最信任的人。她和他,曾在“賣身契”上按下指印,承認對方對自己的所有權。轉眼,她被出賣,卻無處索償。
眼淚衝進眼眶,無論後來的人再好,她已經受傷,而且不知何時痊愈。
“夠了,你想要我哭嗎。”她說得沉而快,隻想製止他往下說,“我不快樂,是我自己的問題。”
黃雋反詰,“既然如此,你幹嗎急著做決定,不怕將來後悔?”
陳冶笑得疲憊,“機會不等人。”
如果不曾把自己放進婚姻市場,那就不會知道有多無奈。
是對還是錯?
小小的電梯裏,彌漫著說不清道不楚的東西。
對麵的人,有烏亮的眼睛,說,“你不一定信,可我會等你到三十歲。”
為什麼,要這樣許諾?
不管你將來還在不在,我相信此刻的你。
積在眼中的淚水,終於流下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