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斷腕痛一時,晚上觸及冰冷的半邊床,晨間缺了溫暖的互相鼓勵。陳冶咬緊牙,相信何誌偉同樣不習慣。他選擇新生活,她放他去。放過別人才能放過自己,否則天天對著張變心的麵孔,不是在在提醒自己發生過的事?即使現在,床頭櫃上看了一半的《財經》,浴室裏他最喜歡的碧柔沐浴露,衣櫃裏沒帶走的領帶,各種他曾經在這生活過的痕跡。陳冶沒狠到一股腦兒掃清抹平,除非她已經不再渴望他的懷抱。
是的,她比任何時候都想被他擁抱,想他輕輕拍著她的背,“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
陳冶歎口氣,“這是他和我的問題,就是久了厭了,沒她也有別人,我找她做甚麼。”黃微又問,“如果他回頭,你是否原諒他?”正好車到地下車庫,陳冶沒吭聲,直至泊進車位,歇火拔下車鑰才回答,“原諒。”她轉頭向黃微一笑,“不過我看他一時半刻不會回頭,所以他也不需要我原諒。”
陳冶嘴上說不恨第三者,但這種豁達完全出於後天修養的控製。從內心深處來說,她非常向往扯下臉拉住小三狠狠踹幾腳,痛快淋漓哪。可惜無論理智還是情感,她都不能接受自己做出如此行徑。理智告訴她,加於小三的任何拳腳,隻會讓人瞧不起;情感在說,她素質好,不跟小偷一般見識。
陳冶的一舉一動,正是沈玨目前的學習對象。自從知道陳冶家變的事後,她除了佩服還是佩服。人家情商多好,控製得多好,哪像她,一點打擊落了形,晚上還做偷偷摸摸的事。
沈玨在做無聊的事,看情敵的博客、淘寶購買記錄,…所有情敵出現過的地方,她都想去走一走。她愛穿diesel牛仔褲,她也去專賣店買了兩條,不就二千多一條嗎,你瘦我比你更苗條;她用Sisley,沈玨去買了套LA
MER,反正不比你差;她在淘寶買的每件東西,她跟著也買。
沈玨知道無聊,可這不知不覺中成了她晚上的最大樂趣,開電腦,看對方有沒有新的腳印,然後踩在對方的腳印裏跟著走。
然而不做無聊之事,何以遣有生之涯?她寬慰自己,總有一天我會好起來的。
在她刷爆信用卡前,被人打斷了這種不可告人的樂趣。那天沈玨接到顧海東電話,“在哪?”很久,有足足四個月他沒打過電話給她了,說不清到底歡喜還是憂傷,沈玨啞著嗓子開了口,“我在…”地鐵轟隆隆衝過江底隧道,她覺得腳底有些晃,整個人都迷糊起來,我在哪,他為什麼找我?
沈玨鑽出地鐵站,三步趕兩步上到地麵,陽光刷一下照進眼睛裏,突然就把淚水刺了出來,滿手背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