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遊園驚夢(2)(2 / 2)

這裏是什麼地方,空間不大,卻又是潮濕黑暗,老鼠、蟑螂四處竄動,這個熟悉的地方似曾相識,到底是哪,多少年前來過這裏。不遠處,一個亮光在晃動,不甚刺眼,但卻是青白光亮,一個人影冒出來,原來,那光亮是個凸腦殼,尖尖的頂,象光滑的雞蛋皮。那不是亮賊子嗎!

這個空間不大,有幾個道具箱,落滿了灰白色的塵土,一張天鵝絨台布被撕開了一角,年輕王井文用它做了條短褲。牆頭零零落落掛了盞燈,燈線搖搖晃晃,晃晃搖搖……

王井文想起自己二十八年前做的那個夢,一個天光大夢,一個有關圓釘的夢。圓釘,即釘子,用以連接固定用。此間講述一個與圓釘有關的故事。

這時,有一個聲音從遠方傳來,蒼勁、渾厚、有力--

無名氏,你何其殘忍,你夫縱然有錯,但罪不致死,那蛇蠍之毒怎及你毒婦之心啊!

這不是那個圓釘案嗎?王井文的心縮成了一團,被子綣得更緊了……

--包大人!無名氏淚流滿麵。為夫身強體壯,民婦手無縛雞之力,怎是他的對手。民婦自知罪孽深重,已將生死置外。

又是什麼聲音,那麼悠悠蕩蕩,由遠到近,由小到大傳來,那份清新悅耳,婉轉動聽,多麼耳熟啊!多象王麗娟的聲音。

嘿!

兩隻落湯雞喲喲,嘿嘿喲!

王麗娟的嗓門又清又亮,悠悠揚揚打破了時空概念,王井文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時代,嘴裏仿佛還有李水蓮炸的油餅子的油花香,以及第二天口腔壁內的兩個大泡的那種撕扯的痛楚,都十分清楚地感受到。張曉碧歪著腦袋不屑的樣子,誰想她會成為常生的妻。

瓦蓋頭的媒仔,胖墩阿寶,常生,學寶,菊兒,芳草,煙鍋書記……王井文的南柯一夢,把一輩子的人和事的片斷都演繹出來了。

但王井文的夢還沒有醒,王井文陷入了一種似夢非夢,似幻非幻的境地,王井文忽然記起一個個陌生而熟悉的影像,一個有關客家女人發飾和頭飾的影像。

客家婦女在做姑娘時,一般留長發,結辮。一旦結婚,從開始做新娘就必須“開臉”,梳發髻,主要有船型髻、方髻、牛屎髻。

那女人頭上戴的鬥笠也有來由,早先因男女有別,男女授受不親等觀念束縛著人們,便有了“麵衣”,將臉部頭部用布蓋住。而後發展到“冪籬”,不僅可遮住臉麵,還可遮擋一部分上身,從頭遮到肩。

戴“冪籬”極不方便,也不美觀,愛美的人們又發明了一種“帷帽”,用藤編一種圓型鬥笠,在四周裝上一圈絲網。

直至因要從事繁重的農事勞動,帷帽難免不便,又將“帷帽”改變成今天的“花笠”。

遊啊,遊啊,遊不盡如夢人生。

王井文在夢裏翱遊。天是藍的,在夢裏卻是青白色。那麼亮,那麼刺眼,啊……

王井文醒了,這是他五十五歲的一天中午,日頭正在他腦門上耀晃著,他遲鈍地移動了一下身子,努力回想夢中的情景,可他記不起什麼,什麼也記不起了。他點燃一支煙,悠悠地抽了起來,在嫋嫋青煙中,他看見了煙鍋書記那張臉,老皺老皺,正死乞百賴地朝他涎著笑……

王井文一拍腦門,對,給書記捎上幾盒煙吧。

窗外晴空萬裏,是一個好天氣,陽光流淌在屋子的牆頭和角落,要把每一年的每一天都燃得燦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