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遊雲兩團半(2)(1 / 2)

1998年的時候,五十三歲的王井文患了高血壓,頭昏天昏地地旋轉起來,差點兒中了風,卻是飲酒過度所致,王井文住進了醫院,在一片白色的海洋裏浮遊蕩漾……

詩仙李太白右手持白玉杯,左手輕拂胡須,腰際掛一龍泉寶劍,一襲白衣飄飄欲飛,在廬山之顛俯望浩天瀑布,頓時感慨萬千,詩興大發。對酒當歌,吟下千古絕句:

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窗;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中年王井文見到李太白,覺得與想象中的大相徑庭,眼前的李太白雖然意氣風發,神采飛揚,卻是酒精作用。再一看他一身骨瘦如柴,麵皮泛黃,兩眼渾渾,知此人終生必離不開杯中之物,他上前探了兩步,抱卷作揖:

“李兄,別來無恙?”

那詩聖一回頭,以為是慕名而來的友人,便挽起王井文的胳膊,道,別來無恙,來,陪愚兄喝上一杯。王井文正是貪杯之人,和名滿天下的李太白喝酒,是天下多少文人墨客的心願。

李白為王井文斟上了一杯,看那玉杯裏的酒,青裏透亮,芬芳馥鬱,入口甘甜綿軟,知是上好佳釀。

李白瞄了王井文一眼,道,此乃陳年女兒紅,人生這樂趣,在於每日飲此好酒,作下好詩,對酒當歌,啊,人生何求!

王井文拍手表示讚同。此時,山峰雲霧湧動,如夢如幻,那詩聖李太白正待起身……

“文子--”

一個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是個陌生的,略有幾分沙啞的女人聲,不是妻,象是從一個遙遠的國度飄來。似乎有某種的心靈感應,王井文一個激靈從暝睡中驚醒。

她赫然立在他的麵前,她決不年輕了,體態豐腴,依稀從那對稍稍上翹的眉眼可看出當年的輪廓,她不是……王井文簡直不敢相信,歲月啊,你多麼冷酷無情,你的霜刀在多少如花少女的臉上弄下了印記,你一視同仁毫不留情,對美麗的妻如是,對漂亮的她如是。她便是菊

兒了。

多少年了,她一直杳無音訊。也許王井文的事太多了,其實她就在距新城不遠的安城教書,落實政策後她也沒回來,不知是為什麼。

妻剛好不在,菊兒提了一禮盒燕窩精過來,包裝富麗堂皇。據說她那位軍官丈夫轉業後在一家公司任經理,收入不菲。

“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菊兒說話時,嘴邊的美人痣熟悉地跳動,王井文如在夢中,雖然今日之菊兒已不是昨日菊兒,但三十七年前的那股熟悉氛圍很快包圍了王井文,十六歲的他和十六歲的身邊女人演繹了一場多麼動人的愛情故事,王井文終生難忘。多少年了,她是一縷抽不去斬不斷的情絲,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在他夢中的某個瞬間時常跳出來糾纏,她啊,其實長得隻是漂亮,性格開朗活潑,並無特別動人之處。但她屬於一個初戀,初戀的女人是永恒的。

“你……你……來了。”

王井文終於喃喃開口了。麵對幾十年未見麵的女友,王井文心潮澎湃,酸楚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見到淚水的菊兒再也忍不住了,她緊緊抓住王井文的手,四目相對,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淚水潸潸,方知情之深,愛之切,已深入心底。

菊兒畢竟是個教師,時間的概念很強,即使在激動人心的時刻,也不忘她的工作,於是這個初戀走了,留給王井文一個豐盈圓滿的背影,王井文感覺心忽然空蕩起來,輕飄飄地蕩漾,象水麵上浮著的汽球,輕輕地蕩過來,蕩過去……

那團遊雲雖然才半團,卻紅得如火,粉得似霞,豔豔亮亮在空中顯露。李家村那個李香王井文再沒見著了,但王井文在李香心中卻抹不去影子,處處總以“王老師”做比較,女兒不讀書,她便訓她,瞧瞧你不爭氣的樣子,今後還怎麼成為王老師那樣的學問人,女兒便問,阿媽,王老師是誰?阿香一愣,怎麼跟女兒說呢?阿香想了許久,便道,王老師是你阿爸阿媽的朋友,教過你阿媽唱戲,可能呢,快,好好做功課,將來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