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絕世歌姬(2 / 3)

醉嬌不勝,風嫋牡丹。

無限風情。

白居易都看得癡了。

不久,張愔病逝,姬妾星散。

關盼盼收了舞衣,罷了歌喉,獨留燕子樓,為舊主守節。

難為她正值青春年少,竟如此癡情,一守就是十年。

殘燈獨眠。

閨情寂寞。

她給白居易捎去詩箋,以期唱和,聊慰淒涼。

白居易偏不解風情。

縱是才子,也是一粗獷男兒。

不懂溫言軟語相慰。

提筆回信。

冷冰冰地說:燕子樓中孤寂,佳人守空幃,舊帥墳前白楊堪作柱,紅粉何意不成灰。

他這是在讓關盼盼殉情呢。

擔心關盼盼不肯,他又回了一封信。

黃金不惜買娥眉,揀得如花四五枚;

歌舞教成心力盡,一朝身去不相隨。

關盼盼接信大哭:白大人真是誤會了,妾並不是貪生,隻恐人議論張公重色,竟讓愛妾殉身,才含恨偷生至今。

她含淚給白居易回了一封信,表白心跡。

自守空樓斂恨眉,形同春後牡丹枝;

舍人不會人深意,訝道泉台不相隨。

隨後,關盼盼絕食十數日而亡。

死得壯烈悲情。

奄奄一息中,她留下一句話:兒童不識衝天物,漫把青泥汗雪毫。

唐朝女子大都活得如此烈性十足。

京城有個盧家子弟,年邁時才得封校書郎,娶了個妻子,妻子對他很不滿,直接說:不怨盧郎年紀大,不怨盧郎官職卑。自恨妾身生較晚,不見盧郎年少時。

宰相吉頊年少時娶妻,原本要娶人家的大女兒,那姑娘不願意嫁他,哭著不肯上花轎,正相持不下,那家的小女兒衝出來,坐上花轎當了新娘。

女子雖身弱,行事不輸男兒。

白居易得知關盼盼死訊,也怔了一怔。

晉朝時石崇的寵妾綠珠不堪受辱墜樓,今有關盼盼為夫殉情。

白居易沒想到關盼盼那花容月貌的皮囊下竟是如此貞烈的氣節。

他覺得自己做得過了,無比內疚。

托人將關盼盼厚加安葬。

夜深人靜,白居易獨坐,心緒不寧。

他本不是無情之人。

回首半生,幽情往事複誰知?

難道還要重蹈覆轍,像韓愈那樣食火靈庫暴卒,讓身邊正值青春的女子也效仿關盼盼麼。

六十六歲時,他賣馬放妓,隱居香山,安度晚年。

這也算人生圓滿呢。

(二)杜秋娘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杜秋娘《金縷衣》

小仲馬有本書叫《茶花女》。

它講的是混跡巴黎上層社會的名妓瑪格麗特的人生故事。

瑪格麗特原是個貧窮的鄉下姑娘。

因為美貌,成了巴黎的交際花。

被貴族們追捧。

過著奢侈的生活。

負債累累。

一個有為青年阿爾芒愛著她。

他們到鄉下過了一段寧靜的日子。

可阿爾芒的家人反對他們交往。

瑪格麗特便忍痛和阿爾芒分離了。

重新過著交際花的生活。

也許這就是交際花的真實生活。

她們青春美貌。

和上流人士打交道。

卻始終融入不了那個圈子。

也找不到愛情。

無獨有偶。

東方也有個能與之媲美的女子。

她就是大詩人杜牧所遇的杜秋娘。

杜牧何許人也。

他是大唐三朝宰相杜佑之孫。

長安城裏,城南韋杜,去天尺五。

出身豪族的公子哥兒。

朱門富貴,藏書萬卷。

也許某個秋日午後,他坐車去郊外,看漫山紅葉,想起故都殘宮,寫出浩浩詩篇。

大多時候他都遊手好閑,圍著美女打轉,看她們拿著輕羅小扇撲流螢。

直到二十六歲那年,有人拿著他的《阿房宮賦》找到考官說情,他才得以考中進士。

放榜那天,花還沒開。

他在城中騎馬炫耀,得意不已。

仍不思進取。

他給自己在湖州找了個閑差。

刺史是他朋友圈的,知道他的喜好,特意為他舉辦了龍舟會。

滿城佳麗雲集。

都是庸脂俗粉。

杜牧一個也瞧不上眼。

正欲離去。

突然他發現一個年長的婦人身邊站著個小姑娘。

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他當下驚為天人。

想聘娶為妻。

可那婦人一口回絕,小姑娘太小了,還不能嫁人。

杜牧當即送了聘禮,許諾十年後定來迎娶。

十數年後,當他趕回湖州時,那女子早就嫁人了,孩子都生了三個。

杜牧很是傷感。

隻怪尋春遲,花落子滿枝。

他喜歡在山水好的地方流連。

帶一壺酒去了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