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熾坐在落地窗前,斜陽飄進來在她身上遊蕩。她緩緩地將垂在腳邊的窗簾搖上去,借著這股久違的光亮,她將手裏的相片拿到眼睛前,反複地看,眼角眉梢都勾描著溫柔的笑意。
她看著相片裏的左律和自己,覺得自己開始變得越發貪婪了。這種貪婪就像是嗜血的吸血鬼一樣,一發不可收拾。一開始隻是想和那個人聊聊,然後想見到他。到如今,她想要從他那裏竊取更多的關心,更多更多。
人大概就是如此,一旦嚐到了點甜頭,就會上癮。
柏小溪卻感覺恰恰相反。近些日子以來,林燃對她的態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好的讓她覺得心慌。
就連外麵一直寵辱不驚的男同事都忍不住偷偷過來問她,是不是走林燃的關係過來工作的。
“走吧,吃飯去。”林燃走到她身旁,一副命令的口氣。
柏小溪尷尬得要命。又來了,每天都要自己陪著吃飯,可是吃飯時又不說話,隻是全程露出著怪異的笑容。
“林大師,我能求你別這樣看著我嗎?”柏小溪一口也吃不下,看著麵前不停給自己夾菜的林燃,掛著那僵硬的笑容,弱弱的說了這句早就不吐不快的話。
“習慣就好。”林燃收起了那瘮人的笑意,恢複了冷淡的神色。
“林燃,你最近真的很奇怪。你的那些行為,我根本習慣不了,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柏小溪放下筷子,鎖眉正色道。
“為了心裏對你的那點愧疚啊,畢竟那天對你說了那些話。”林燃不看她,隻集中注意力在一桌子菜色上,說得風輕雲淡。
“愧疚?”柏小溪喃喃念出了口。她冷笑了一聲,雖然她至今也不了解林燃的為人,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愧疚這個詞,是不可能會存在他林燃的字典裏的。
“你不信?”林燃定住手,看著女子的眼睛,“那我說我愛上你了,你信嗎?”
柏小溪驚訝得筷子也掉到地上,瞪大著雙眼,看著林燃那隨意任性的神情,隻覺得好笑。
“可是你一直戴著尾戒。”柏小溪靜靜地指著他右手小指上的簡單戒指,意圖轉開話題。直到自己無意說的這一刻,她才忽然記起,林燃身邊似乎從來沒有什麼女人。那隻黑色尾戒,自從認識他時就一直戴在他右手小指上。以他的品味來說,那種在夜市的地攤上幾塊錢就買得到的戒指,如果沒有特殊意義,又怎麼會帶了這麼多年。
她想,如果推測沒錯,林燃是不婚主義者吧。
林燃撫著那隻尾戒,臉色沉了下來。散發著那樣滿身是刺的氣息,讓柏小溪忽覺害怕。
隻是一晃神,柏小溪才發覺,側頭看著尾戒的那個男人,眼睫上如濃霧如清露。
是在傷心著吧。看著陷入了淡漠神傷裏的林燃,柏小溪心裏一驚,全然說不出一句話。
那一頓飯從原本的玩笑開場到後來慘淡收場,林燃淡漠如初,柏小溪心裏卻一直留著個疙瘩。當她的目光和心思全都在林燃身上時,並沒有注意到,左律曾在一旁看著她。
左律隻是想來偷偷看她的,看見她與林燃在飯店餐廳茶館和公司這幾處地點出雙入對,他隻當她和林燃關係好。可是一連幾次來,都是如此情景,讓他眼裏心裏都不舒服。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賭下去了,他輸不起,更沒有籌碼。
柏小溪下班時也是和林燃一起下來的,林燃堅持要送她回家。
“小溪!”看著那僵持著的兩人,左律大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幾步跑到她麵前,一臉歡欣神色,“我來接你,走吧。”
柏小溪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和左律也半個多月沒見了,此時他突然蹦出來在她麵前,讓她無所適從。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還是那樣鋒利的眉眼,還是那樣薄長的唇,還是那樣利落的碎劉海,還是那樣疏離卻暖和的笑容。
這一切,忽而在眼前了,卻是那麼陌生。
看著他伸出的手,她很想搭上去。
“那我走了。”在她抽出手時,林燃陰冷的聲音仿佛是十二點的鍾聲,帶她度過了一個今日與昨夕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