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尺錦緞娟如寶(1 / 3)

耿浚吃飽後,從特製的木條框裏拿出一摞淌水布料,遞給鐵梨,“這是路過小河邊時,特意扯了一塊衣料沾水帶回來,滴了一路的水,幹濕正合適,將就著擦擦臉吧,等你病好了在帶你去洗洗泥塵”。鐵梨接過衣料在臉頰上一遍遍摩擦,沒有銅鏡的日子,似乎已經忘了對鏡貼花的模樣。就著一條汲水的衣料將全身能露皮肉的地方,毫無遺漏的擦了個遍,好端端一塊華服綢緞,洗得如抹布一般。鐵梨緊緊將衣料揉成一團,沒好意思在還給人家,耿浚解頤地拿過衣料放在一旁,牽過鐵梨的手腕號上了脈。“在吃兩副藥便可以痊愈了,倘若趕路的話,明日我們便可以啟程!”“不趕不趕,我們本來就是遊山玩水的,著什麼急嘛!”對麵山的相思樹正紅的歡,古笙還想著一睹為快呢!祁聿使著短刀割下兔肉,慢條斯理的喂進嘴裏,恨不能立馬待著古笙飛進鄭國,此地一刻都不想再待。“什麼不趕,這一路上都沒有尾巴跟上,難道你就不擔心承晏,況且此次陛下早就下了密旨,怠慢不得!”古笙好奇地伸長了脖子,低聲問道:“什麼密旨,是找藏寶圖對不對,我就說平白無故怎麼就進了鐵梨教呢!外麵還聚集不少的江湖人,看來不是空穴來風!”祁聿現在是能唬一時是一時,半真半假打著馬虎眼。“就你聰明!聖意豈是爾等妄加揣測,往後你隻管跟在我身邊便是。”古笙沒趣兒地丟了一個白眼兒,挑著肉多的地方憤憤地磨牙,隨即遞給祁聿。“不說就不說,聖意!哼!明天就啟程,也不知李大哥怎麼樣兒了。”祁聿接過近乎骨架的兔肉,津津有味啃著,宛若人間極品;相如以沫的親密無間總是令人甜蜜古笙不可思議的盯著光禿禿的骨架,上麵的肉已經被自己啃的所剩無幾了,再怎麼說也是個王爺吧!這挑剩還挑得如此優雅,領兵作戰的大男人,也太符合常理了吧!“等我把這件事兒了了,就隨你回萱山,做你們家的倒插門可好?“什麼,咳咳咳”古笙被口水嗆住,生怕耳朵聽錯了:“你不會王府了嗎!”祁聿拍拍胸口,曖昧道:“你收了我紅玉樹,我收了你的……你我兩情相悅情投意合,自然是要跟你回穀,難不成你還想反悔不成!”“祁家軍你打算怎麼辦,那是你父親的心血?還有你那王府的一家子!穀裏的生活很乏味的?”古笙好不容易才出來,外麵的世界這麼精彩,人生苦短!好端端的誰會放棄錦繡河山,進山喂蚊子呀!“這些不用你操心,承晏自會打理,等回到穀中,我們生一堆的孩子圍著你鬧,日子又怎會乏味呢?”祁聿動情的將古笙攬如懷中,憧憬未來的小日子,眼睛裏有說不盡酸澀,壓抑著情緒遠望洞外。“誰要給你生孩子,要回你回,我還沒玩夠呢!偌,紅玉換你,再找個姑娘陪你隱居山林吧。”古笙掰開腰間的手,原以為祁聿說的玩笑話,哪知人家要打定主意要跟著回穀了,像丟燙手山芋般就把定情信物還給人家了,撿著地上的石鍋就氣衝衝的出去了。祁聿無辜的接著紅玉,哭笑不得,這怎麼說生氣就生氣呢!女人果真陰晴不定,招惹不得啊!想歸想,這人還得哄回來,起身又跟了出去。“笙兒,這紅玉已經收了,哪有再退回來的道理,再說這荒郊野嶺的哪裏再找得到如此可愛動人的美嬌娘!”“走開,再動手動腳的,別怪我不客氣。”“笙兒,有話咱好好說嘛,怎麼還舞刀弄劍了呢!”“快快收起來……”“別動……”“來吧,唯有這樣才能解氣,受點傷便是值得……”“…………”鐵梨還是有些虛弱的靠在洞壁上,聽著小兩口在外麵鬥嘴,到有幾分羨慕。側目,耿浚專注的清理著泠椛掉落地肉渣,白光下鐫刻的五官卻如墨畫般清淡無痕,修長的手指仿佛是在撚著散落的珍珠小心翼翼抱進那塊泥汙染指的衣料裏。回眸,眉目宛如彎月,皎潔的月光暖暖的竄進心房;一石千層浪,莫名的情愫纏繞在心間,癡癡的移不開眸子。“怎麼……”耿浚察覺身上不莫名的光束,回頭便看見鐵梨瞅著自己發神,也沒覺得身上有什麼不妥啊!“哦,沒……沒什麼,”鐵梨手足無措地掩飾慌張,摸到身邊的布袋默默地遞給耿浚:“浚哥哥,給,這是特意給你留的大棗。”耿浚看著顆顆鮮亮的大棗,冷不丁地打著冷顫,帶甜的東西一律不碰,連忙婉約謝絕:“這大棗是古笙特意給你摘得,好生留著,你這風寒之症還得吃幾副藥。”鐵梨諾諾地收會布袋,似有心事揉捏著布袋裏的一顆大棗,糾結片刻,終緩緩開了口:“浚哥哥,鐵梨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浚哥哥成全!”“但說無妨!”耿浚放下手中的動作,席地而坐饒有興致地傾聽。“我想學醫。”鐵梨脫口而出。耿浚隻是“嗯”聲回應,望著鐵梨忐忑又堅定的神情,期待鐵梨的下文。鐵梨理了理思緒,孱弱地站起身來,碎步輕撚至洞口,徐徐而來的山風卷地襲來,揚塵拂裙。對著耀眼的石麵,蔭蔽的睫毛下望不見波動,唯聞惆悵嬌柔的歎息。“在山中這幾日,承了大家的情,將鐵梨照顧得無微不至,奈何這身子骨不爭氣,真是枉顧了大家都一片情誼。待我病愈後,想學醫,還望浚哥哥解囊相助。一來,此次出入鄭國本就為了笙姐姐之事,不想因為的我突兀的小病而誤了事兒。二來,爹爹現在不知何處,孤身一人有門手藝糊口也是好的。爹爹一生製毒害人,罪孽深重,我偏要研毒救人,為人稱頌!”“研毒救人,既然鐵梨妹妹有這宏願,我這做哥哥的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聽了鐵梨的研毒救人的宏願,耿浚也不得不拍手稱快倒也十分樂意指點,想左家世代以毒為生,自然是作了不少孽。如今後輩能夠回歸正途,也是他左家的造化,也至於左家一門毒經得以傳承。隨即從行李拿出一本醫術遞給鐵梨,訕笑道:“這本醫生本是我趕路時解悶用的,一路上繁花似錦將眼睛都晃花了。既然如此,書便贈予你,好生研讀一番,裏麵記錄的藥理病症稍難,不懂隨時問我便是。”鐵梨明媚如風捧起醫書,大致翻閱了一下,果然有些令人抓耳撓腮,診脈抓藥之事若非是一朝一夕便能信手拈來。需的時間去打磨,經驗去鍛造,方可成大器!耿浚見鐵梨這就讀上了,便沒有再打擾,帶著收拾好的汙穢躡手躡腳出了山洞。翌日,大夥兒帶隨身行李慢慢向鄭國出發。沒了馬車,大夥兒一路步行,走馬觀花談笑風生,倒有幾分遊山玩水的架勢。自打鐵梨開始琢磨醫書,落單的沉默寡言也沒那麼顯而易見,時常將書中的困惑說來讓耿浚解疑釋惑,“浚哥哥,昨兒研究醫書,奈何書中講述的都太過於深奧,恰好淺顯提過風寒之症,鐵梨也那自己作了個頭,裝模作樣切脈,卻怎麼也切不出個浮緊來!”耿浚和風抿笑,闊步緩落與鐵梨輕佻步子想並齊,那本醫書本是坐鎮三年的大夫平日所遇的疑難雜症,其語言精煉又偏於學術,鐵梨這種初學者看不懂也實屬正常。“鐵梨,勿要心急,待我們趕到鄭國,再換一本入門者的醫書,先出從初級開始學,以你的資質不出個三五年便可以出師。況且區區一個切脈就要講究位置和手法,連基本脈搏都摸不準,何來切脈之說!”鐵梨剛患過風寒之症,想來對個詞兒有些親近,可惜病症已經痊愈,不免有些惋惜:“可惜了,這本醫書我看的模模糊糊,早知道不吃藥,也好叫浚哥哥教我如何認風寒。”“你這丫頭也跟泠椛兒似的,腦袋裏盡裝些謬論。”耿浚理著袖口開懷爽笑,天底下還有為了學醫故意不治病的理兒。自從鐵梨有了學醫打算,性格也明朗了許多,小女兒家的嬌憨逐漸顯露,讓人安心了不少。鐵梨搔搔腦門,嬌憨地吐著舌頭,步子慢慢移到樹蔭下。眼見又到了晌午,大夥兒就地生火兒把提前準備的野味架來烤。趁著空隙,耿浚挽起袖子支到鐵梨麵前,鐵梨不明所以的垂瞼凝視,透過微握的手指,清晰可見的掌紋和老繭,給人一種安定,白皙的手腕上的經絡好似可以鐫刻突兀,那是屬於男子特有剛毅強壯的氣質。耳邊響起清澈如歌的聲音:“反正閑來無事,不如先教切脈的手法吧!”便拉起鐵梨的右手放在手腕上,指著自己的穴位,繼續道:“三指並齊,分別對於寸口、關上、尺中……”觸到耿浚溫熱的手腕,鐵梨的手指有些微微一抖,瞥見耿浚麵色如常的儒雅,一身坦坦蕩蕩的。鐵梨甩掉腦袋裏的念想,正色坦然地學著前幾日耿浚號脈的手法,閉目平心靜氣地感受著指腹下的跳動。“怎麼樣……”耿浚問道。鐵梨抿唇再號了一會,如實答來:“脈動規律且震感明顯,其他就看不出來了……”“左脈木生火,震下一陽(尺)經巽太陽之開(關),化離外二陽(寸)而出,以精化氣,一分為二,是為散,陽之用也。右脈金生水,兌下二陽(寸)由艮太陰之開(關),化坎中一陽(尺)而入,以氣生精,二合為一,是為聚,陰之用也。”言語間,耿浚又把鐵梨的左手放於她的右手之上,遂道:“男子陽用有餘,故脈象常大於左,女子陰用有餘,故脈象常大於右。然,陰陽者,血氣之男女也。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人分男女,脈分左右。左血右氣,男女有別,試以脈象說之,鐵梨可有症錯?”被耿浚一語道破,特梨心虛收回雙手,不好意思地縮頭憨笑,那天摸不準脈,兩手皆試過。有了共同語言,兩人自然關係更親近了些。泠椛眼瞅見自家親哥哥就要被人家搶了去,心緊得要命,時不時就要給鐵梨作梗,鐵梨寬宏大度隻當她耍小孩子脾氣。越是這般,耿浚就越對泠椛要求嚴厲,三句到頭都在數落她不思進取,還要她以鐵梨為榜樣,氣得泠椛三天沒有搭理過耿浚。看著耿浚不僅不給自己一個台階下,而且還好鐵梨勾肩握手,泠椛再也沉不住起,坐在火堆旁,哇哇大哭。古笙一味的轉著木棍,好讓野味受熱均勻些,被泠椛突然一吼著實下了一跳:“怎麼了小妹,是哪裏不舒服嗎?”應景的火苗一下竄上泠椛烤的野味上,泠椛哭得越發厲害,著急的舉著野味往地上磕,滑稽極了。耿浚這幾日故意不搭理泠椛,可心裏終歸是心疼這個妹妹的,聽到泠椛撕心裂肺的哭嚎,隨即跑了過來,俯身詢問:“傻丫頭,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就哭了呢?是燙著手了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