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做飯做菜離不開油,因此,油的位置毋庸質疑的列居在前位。
七十年代,剛有記憶,鎮上的家家戶戶的灶台上都會放置一個絳色的瓷瓦罐,裏麵所盛之物,就是一家人做菜所食用的動物油脂。多數為豬肉提煉出來的,回族人不食豬油但還是以羊油為主,一年下來,一家人所食用的油可能也隻是這樣的小罐——三兩罐之多吧。小時候看家人做菜,隻用筷子稍撩一點,怕也隻夠滋潤一下鍋體。
動物油的脂肪含量雖然高,但那時患高血壓,高血脂,糖尿病等症的人還並不多見。記得當年還在未嫁時的那個小院,住著一個遠房的親戚,還是的光棍漢,有田不種不收隻到處混吃,碰到時運不濟時,隻能像魯迅筆下的阿Q在小店賒來二兩白酒,把一根放在鹽罐裏醃漬的鐵釘拿出來,抿一口酒,把鐵釘橫在嘴裏,唆得茲溜茲溜的響,那滋味不知道有多香醇味美!無比享受。
年底時爸爸要把養了一年的豬仔給屠宰了,節衣縮食了一年的一家人,到了春節想殺隻豬來過一個豐裕的年。父親就把那混吃的遠方親戚找了來幫忙,一隻三百多斤豬仔還在我熟睡時歸了西。整片的豬肉,豬排定是舍不得吃的,在集市上賣了,換來一年中的一筆不錯的收入,隻把豬身上的肥肉與內髒留下來,這就是一家中過年時最豐美的食物。父親為了對那個混吃的遠房親戚表示感謝,把肥肉提煉出油後,盛到大大的瓷罐中作為來年一家人的食用油,用煉出的油楂燉了一鍋白菜,請那個混吃的遠房親戚,美美的吃上一頓。白菜的每一絲的纖維,每個小細胞處都溢滿了豬油脂肪的香。吃的遠房親戚,像個小蜜蜂,拖著個圓鼓鼓的肚皮,把沾滿油的嘴努得老高。興奮的去向認識他的人昭示。他滿腹滿嘴那豐盛的豬油收獲。他風趣搞笑的樣子記憶頗深。幾天不洗臉,走到哪兒把嘴努著,饞得時候,用舌尖小心翼翼的舔一口,看他的樣子不知道,那滋味有多幸福綿長!
八十年代初,以粗茶淡飯裹腹的我們,迎來了改革開放的好日子,我們家也享受了改革開放帶來的“劃時代變化”。家裏的灶台由原來燒柴草的土灶,改成了繞煤球的煤爐。原來灶台上的絳色的瓷罐旁,多了一個瓶子裝著植物油,但也並非現在我們所食用的調和油或花生油之類,而是滿地黃花落盡後,所產的籽—油菜籽榨出的油。天生萬物皆有其理,油菜花那麼嬌嫩耀目,而所產的籽還可以壓榨出淡黃色半透明的油來,帶著油菜花植物的清香。
菜籽油的誕生大大豐富了飯菜的口味。動物油的菜冷卻後結成凝脂的膏狀,如不能馬上食用必影響飯菜的口感。但菜籽油就不會有此狀態。食用時還另有一種植物的清香在裏麵。視味與味覺也就更容易接受。但隻是在烹飪時,先用中小火將菜籽油因加熱翻起的泡沫完全清煉幹淨,才可以放入切好的食物,方能炒製出非同一般的口味來。因為菜籽油必須經過加熱去泡沫提煉後才能食用,所以做冷菜時它便顯的不和適宜了。菜籽油的出現,非富了烹飪菜肴時的選擇,並非是動物油的退場。所以並非誰取代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