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科學院辦科技展覽,一位中央領導同誌沒有到會,科學院對此議論紛紛。柳傳誌也琢磨為什麼這位領導人不來看?他覺得不來的道理是,這位領導人更重視應用研究,更重視技術轉變為現實的生產力,但應用研究怎麼能夠推廣變成產品,他當時也想不好該怎麼走,但研究所的路,肯定行不通。當時中關村大大小小科研所的研究成果很少有能逃過“實驗室標本”厄運的。在中科院計算所裏已經工作了13年的柳傳誌更是對這些“標本”有著本質的認識——研究成果不轉換為商品,便是水中月,鏡中花。
柳傳誌領頭辦公司的背景是,當時,中關村街上嘩啦一下辦起了一片公司,中科院計算所也有人出去辦公司,或者給人打工,驗收機器,驗一天收入三四十元,當時計算所一個月的獎金也就30多元,這對計算所正常的科研衝擊很大。麵對於此,計算所所長曾茂朝想:能不能計算所自己辦個公司,積累點錢,上繳給所裏,解決所裏急需的實際困難。柳傳誌以往表現出來的組織能力使曾茂朝覺得他是最佳人選。於是,帶著計算所給的20萬現金,年逾40歲的柳傳誌開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創業。
在中關村兩間不起眼的平房裏,柳傳誌和他的10個同事以20萬元起家,踏上了聯想艱難的路。1985年柳傳誌前去香港尋求合作夥伴那會兒,連1元錢的車票都舍不得花。還有1987年那次被騙的經曆讓他現在想起還心有餘悸,300萬元哪,是副總裁李勤費了好大的勁才借來的,一下子拿了錢的人就找不著了。這些從研究所出來的人全急眼了,拿磚頭劈人的念頭都出來了。後來錢是追回來了,但柳傳誌與李勤都落下了病,直到現在柳傳誌還常常在夜裏被嚇醒。還有一次雖然沒有被騙,卻最讓柳傳誌寢食難安。1986年,柳傳誌的太太甲狀腺機能亢進,需要動手術,有很大危險,但當時他不得不去深圳催一筆2500萬美元的欠款,而欠款人又躲在香港不過來。一方麵催債未果,一方麵太太重病,情急之下,柳傳誌給那位欠款人寫了一封長信,詳細地敘述了聯想的錢是怎麼掙的。柳傳誌這位軍校出身的中年漢子在寫信的時候也已不能自已,眼淚直往信紙上掉。“這種情況對於我來說雖然不多,但真的很刺痛。”
1984年走上創業艱辛路途的聯想,經過10幾年的飛速發展,已從中關村一家隻有兩間小門臉的公司一躍成為中國計算機行業的龍頭老大。與此同時,中國的電腦市場也已穩步發展成為亞太地區最大的個人電腦市場。10幾年後,不管聯想願意不願意或是自覺不自覺,都已順理成章地成為中國IT業和分享全球化的一個象征。
創業之路的確是非常非常艱難的,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最勇敢的人。柳傳誌雖然不是吃螃蟹的第一人,但他卻是吃得最好的人。
古語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誌”,看來柳傳誌是一個注定要做大事的人,否則也不會以不惑之年投身商海。
站在高處覽天下
1984年,“兩通兩海”已經挺立在中關村,而柳傳誌的名字卻像今天中關村眾多小公司老板的名字一樣普通得讓人容易忘記。但十數載後的今天,是柳傳誌成了大事,是聯想成了民族計算機產業的象征。而當年笑傲江湖的英雄,風流卻被雨打風吹去。柳傳誌把這個鮮明的對照歸結為創業之初是否立意高遠。
他說:“立意高,才可能製定出戰略,才可能一步步地按照你的立意去做。立意低,隻能蒙著做,做到什麼樣子是什麼樣子,做公司等於撞大運。當時典型做生意的辦法有三種:一是靠批文;二是拿平價外彙;三是走私。拿到批文後,一台XT機器能賣4萬多元。”
而柳傳誌不想這樣做。1987、1988年的時候,公司高層就此發生過一次討論。他們的辦公室主任一心想要公司辦成像科海那樣——總公司下麵一大堆小公司,每個公司都獨立做進出口,雖然每個公司都在做重複的事情,但是每個公司都賺錢。他原本並沒有強調“大船結構”,當時提出“大船結構”是為了反對“小船大家漂”。
柳傳誌對立意高低有一個比喻:“北戴河火車站賣餡餅的老太太,分析吃客都是一次客,因此,她把餡餅做得外麵挺油,裏麵沒什麼餡,坑一把是一把,這就是她的立意。而盛錫福鞋帽店做的是回頭客,所以,他的鞋怎麼做也要合適。”
柳傳誌認為,同樣是賣餡餅,也可以有立意很高的賣法,比如,通過賣餡餅,開連鎖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