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夜月已經悄悄地隱去,天邊漸漸泛起一層淺淺的朝紅,像是少女輕酌之後酡紅的臉頰,均勻的白裏透著隱隱約約的紅。
侯府花園裏依舊響著幾聲清脆的鳥叫,它們還在無憂地飛上青色的瓦楞,停駐在高翹著的的屋脊,三兩個聚在一塊啄食著空氣中飄落的花蕊。
隻有池塘邊小山丘上的月季花的葉子仿佛也受了昨夜裏無端的憂愁,清露沾滿著由淺入深橘黃色花葉,清風吹過花莖,露水便搖曳姿地滑落,活脫脫一個正在啜涕著的佳人。
院裏一座白涼涼的小石橋上,匆忙跑過一個士兵的身影。
太平侯的房裏還彌漫著一絲燒焦的氣息。
聶夫人聽剛完左江客這般言語,早已亂妝的臉頰上又兀自流下兩行清淚,忙用衣袖擦試著,如秋晨裏的涼花般滑落下晶瑩的淚珠,滴在淺紅色的袖袍上泛開一朵朵氤氳。
共主說:“那現在該當如何是好?”
左江客道:“為今之計,先護住其心脈,找到火源,我就有辦法能保住聶侯的腿了。除此之外,要是找不到一個修煉焚術的人的血液,就隻能用下下策,舍骨保命了。”他捋了捋白色的胡須,轉過眼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聶長風。
“長風昏迷前,提到過他們是被一塊妖石的邪火所傷”共主斂聚著他長而濃密的劍眉,提著一隻手說道。從看見長風的那一刻起,他的這隻手臂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寬大的袖袍搭在彎曲的手臂上不至於滑下,似乎在折射著他懸著的一顆心。
“那石頭現在何處,老朽須得看上一看。”聽共主這般言語,左江客兩隻眼睛裏露出一絲青光,似乎對這奇異的石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快命人把長風的鯨雲槍拿來”共主朝著門口的士兵令了一聲。
門外的士兵聽了命令去找剛才拿聶長風的鯨雲槍的人去了。
左江客轉身對少年說道“小魚,把師傅教你帶的流火丹和清骨散拿來”,少年從胸前的衣襟裏掏出一紅一綠兩種顏色的玉瓶各一個,拔開上麵塞著的小塞遞給了老先生。
那玉瓶渾身布滿均勻淺淡的染色卻還如玻璃似的透明著,藥塞拿出來是滿屋的空氣中散發出一股清涼的氣息,和一股甘甜的味道,那清涼的甜味刺激著屋中每一個人的味蕾。
左江客坐在床前,一手曲著掌,接過從紅色的玉瓶裏倒出的一顆晶瑩剔透的透明丸狀物,又將藥瓶遞給了那個少年。他附過身去,一隻手捏住聶長風的下頜,稍一用力,隻聽得“哢”的一聲,聶長風緊閉著的下巴忽的掉落下來,張開一張大嘴,扁桃體已經被體內的焚氣灼脹的紅亮亮的,猶如一顆熟透的滿枝紅油桃。
站在床側的聶夫人看著自己夫侯的下巴變成了這樣,驚慌的問道:“左先生這是要做什麼?”
“聶侯由於體內的焚氣太過強勁,導致他的齒骨已經黏粘在一起了,如果不拿下他的下頜骨,他的身體無法進藥。”老先生一邊將那顆冰瑩剔透的流火丹放進了聶長風的嘴裏,一邊替聶夫人解釋道。“此外,舌骨也已被灼傷,不能下咽,恐怕還要借取夫人體內丹田真氣一用。”
聶夫人一雙淚水盈漫的眼睛裏卻有些疑惑不解,她對左江客求問道:“妾身未曾修行,並非江湖中人,連丹田的穴位都不怎麼清楚,何以用丹田之氣輔助藥君施藥?”
“聶夫人不必疑惑,隻需借夫人紅唇玉葉一用,外人多恐不便,其它的老朽自會行醫,不必夫人靈力!”左江客以這般言語啟發聶夫人。
聶夫人聽完左翁的話後明白了大概。
左江客又從綠色的玉瓶裏拿出另一味藥散,隻取了一小方的清骨散,然後隨手一揮,那一點點的藥粉便化作空氣中彌漫的白色靈露,一滴滴地輕輕零落,沾敷在聶長風的腿上。白色的晶露在粘上聶長風焦木一般的腿上的瞬間,就形成了一層透明滑嫩的薄膜,保護著聶長風受傷的雙脛。